第七十章 螳螂捕蝉雀跃,黄雀在后折翅(2 / 2)
不过,那黑话他倒多少听懂一些:“听那调调,青鬼好似被人拿了‘短’,似差白荷去打探,却没多少准信。江湖事江湖了,那是旁人之忧,累不着大爷上心。倒是青鬼弄香炉竟把满山阴潮吞去,必识这山中阵势,究竟什么来路能对弦门如此了如指掌?内鬼不成?哈,该爷发财,此功换个管事当当比拿钱强。正所谓:食人俸禄,忠人之事!小贼莫走,爷这就会您去。”
……
所谓迷魂阵,终究有个谱。
白荷为何夜探“招待所”?又谁都没惹,却光翻了万长老卧房?很可能黄粱门里有人拿住了青鬼的把柄,恰巧这人很可能就是万长老。
难怪吴醒满口“食人俸禄,忠人之事”,毕竟李仙姑之“结”已解,而石兆老鬼却时刻伏门中虎视眈眈。日后怕是回不得黄粱门,那么在外流落自然要有个靠山比较稳妥,而万长老在外界的产业就很稳妥,所以他不辞辛苦也要谋动,真乃一石三鸟还多。
半个时辰里,难为大家同是“贼”,而吴小爷又多了个赤火营探子手的名号,断断续续、续续断断,竟多次凭个泥土松软之风向才摸准了白荷去向。
可是当下又让人犯愁,实因前方跳出这座“牛头断角”山十分晦气,难不成二贼人是冲着此地上一代宗门遗留法阵“五心天印”而来?六耳不是说毁了吗?
说起这茬,那牢饭可不好吃,馊的!这屡教不改二进宫,届时一旦招人逮住,哪怕李仙姑有心化解,也难避得过山规严谨。
话说回来,之前自家还担心这白荷小贼光往野地去越跑越荒凉而没辙拿他,而今这“晦气山”后边不正立着“百兵营”嘛?这回又能私下里讲个“规矩”喽,爷们头眼高。
思来想去,某人还是想弄清楚万长老究竟攥着谁家短,而白荷夜探卧室有没有把真东西盗走!他藏在杉木林中左右心一横,十指乱“推”之下,进退自家都有辙,大吉。
原本就是紧赶慢赶,外加上这一耽搁,鸡都快打鸣啦,隔山那贼还在不在都难说,这还大吉?您老真会宽心。
这次吴醒没有纵起遁光越过山峰,而是沿着山卡卡绕进灵泉河下游,正一路顺着梯田式的河道向“石台”摸去。
密叶掩其踪,老石山中坐,饶是树不静,恼人嘴不净:臭!爷们来过一回早是熟人,这树有毛病。
“谁人猫在树根下?出来!”
当然了,五心山脉所设禁区能没半点监控手段?也不想想几天前他两人来此挑灵泉,左右清净本无事,又是谁向兵营报的信呢?是那些杉木摇拽,山中老精。
此番真是走麦城,背到家了!前有贼人来访树怪不嚷,眼下专门欺负外乡客,您那眼珠子该扣啦。
“这必不是门中人,傻到抱着树根不撒手!哈哈,兄弟们咱功劳到啦。”
“喂,下边那‘顾头不顾腚’老实些出来吧。”
“出来!”
这事正反序搞劈叉喽,原本该是吴小爷高声呼唤拿贼人,眼下倒成了不是藏不藏的问题,而是闹不清楚那白荷究竟在不在前方石台处。若在,凭天上这伙巡卫一旦封山,人家白荷露馅自可掠阵遁走,而他自己恐被判个“同党”之罪名,事大发喽!真是一步慢,步步慢,捡个洋落多不易,时也命也,该骂老天。
如今不吭声保白荷,就是保自己!苦得吴小爷嘴里不知吃了几个死孩子,恨不能把这树捶死。当然,来之前他就有辙应付这伙弦门弟子,何况那些呼和声里还有熟人在,不少呢。
“喲,小辣椒,哥哥又会您来啦!”
“谁?”那称谓刺耳,如是出于本能反应,天顶女音发问疑似听错,仅一瞬间语气就变,“好,大胆小畜生还敢来!”
话音落,岸边杉木根下人影冒头频招手,一应唬落十来众。众目端详此“皮中包骨饿死鬼”,不为女子放刁,却有雄男先开了戏腔,“我道是谁,原来吴师弟是舍不得天牢里的弟兄们!大半夜的来寻亲?”
这“寻亲”二字一出明显不着调,旁人那目光齐刷刷移向红袄小媚娘,只不知人家那面罩红纱之下多恼火还是多娇羞。
“有道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大伙犯些小过却能在狱里听得这段佳话,师妹好手段。不如连夜摆上宴席,叫众师兄弟们也跟着讨杯喜庆暖暖身,省得终日受用这等山风灌肠。”
“大师哥,他们这几个又犯浑,一并同那小畜生拉去喂狗吧,状纸由小妹来写。”
然而大师哥不言语,他只摇头暗暗给了小辣椒一个眼神,看那意思像是在说:早就说过那刘沟淫贼练媚功拔境界不靠谱,你就是贪玩不听劝。
倒是吴醒没怯场,他大大咧咧往人群里一挤,半分不看那副寡妇脸,先寻了狱中牢友们打哈哈,果是滚刀肉,还敢于人前比手比眼做天生一对,“各位师兄说得在理。要不怎说‘人居两地,情发一心’呢?小辣椒总是红纱掩面,至今未曾窥得月下真容,苦了老弟苦了老弟。”
不用说,红影一闪直赏了那家伙重重一脚,忙是由在旁一名师兄伸手来接,“师妹,打坏了新郎官,明日怎入洞房啊!”
闻轰轰笑笑一片,红纱再遮不住红彤彤的脸颊,教得女音老高,“滚!你们这些混蛋都闭嘴,滚滚滚。”
坏事,近日营内几名弟兄调笑这“辣椒”不知被打掉几颗门牙,而今是火候没把住,别到了人家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却反把自家手脚烧,忙是让人避一时刁风。
当然了,女子放刁那是全然不顾后果,于人前压根不会给自家男儿丁点面子,硬是把人家衣领提得老高,小脸愤然那叫个咬牙的恨,“你来究竟要干什么?”
“干嘛来了?小爷无缘无故被人遛狗似耍了一晚上,他么一点汤水也没捞着,您说爷干嘛来啦!是啊,夜里挺冷的,爷干嘛来呀?”心里牢骚归牢骚,其实吴醒是想说“迎亲”逗逗这妞,却是不敢与女人拼这一口气,反倒是如今这眼顶天摇头晃脑一幅‘就来,您拿哥哥怎样’的模样更气人。
“嘿嘿,师妹别生气嘛,哥哥今夜是奉掌门之命前来相会。”
“胡说!掌掌门怎会让你半夜来找找我!”那话有力气,唬得小辣椒磕磕巴巴,她是晓得掌门今早令这家伙留堂,好像有秘事相谈,不会是这不知廉耻的家伙向掌门求了些什么吧?想着想着,自家那脸颊又滚烫滚烫的,方才那恶狠狠的目光立马别向一边,实不敢再盯着对方,声音也越来越低怯怯的。
许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一看这娘们春潮满溢娇羞羞,吴小爷直把腰带护,近几日身子骨虚得很,且心里直把弦门女当做虎狼辈,自送上门来也消受不起。晓得那妞想“好事”呢,索性他清了清嗓子让人醒醒神,那副正色于人前演得好生炫耀,“掌门说啦,哥哥我立了大功,要把您……”
“什么!”
不提旁人触雷之反应有多大,反正吴小爷乐得嘴合不拢,直让后话教得粉拳捶,“要您把那‘遁空之法’教于哥哥。”说着说着,他火急火燎上手便要摸,“别躲,快拿出来吧,馋死哥哥喽。”
这不,待“啪”那么一声,旁人乐,才教那人儿老实。当然了,小辣椒也松了一大口气,她一目瞪去还把在旁那些嘴碎全顶了回去,才听得有人说了句人话。
“吴师弟晓得那是什么秘法就敢乱学?”
“众师兄听他胡说,这就是个无赖,掌门不可能同意这事。”
“呀嘿,小辣椒不信是吧?走走,一同见掌门去。”吴醒扯人衣袖那叫个老赖做到底,偏不信那人儿敢半夜惊扰掌门入梦。
且不管有的没的,大师兄忙把利害言清,途中像是在给小辣椒支招,惹得小女子眼珠转转,许是几位提审员对那把刀犹未死心。
“‘空枭’,乃是五派秘地之行偶得半幅残图所演化出的秘技身法。修炼此法极伤神,因幽冥时天眼开,元神遁入大道意志壮,而此身法便是逆转此乾坤之道,以元神牵引自身逆行遁入虚空,与‘瞬’正好相反。正因如此,若非小师妹修‘瞬杀一步’,对虚空极为了解,换个旁人来修此法恐难成事。再者说,这身法是残图弊端极大,娱乐时做个添头而已。不说它耗费法力甚巨,一旦施法失败,恐魂体双伤,换来的唯有让人无声无息于虚空遁行百丈,确实也为避祸躲灾之必备法门,天地少见。如此,师弟可要晓得,小师妹当日依此身法耗费巨力玩耍,本意上多谦让。”
“小无赖听清没?姐姐我这身法是依本事在秘地所得,不在五派传承之内。依门规掌门也做不了主,怎会让我传给你。”说着说着,小辣椒由傲娇急转亲昵,蹦蹦跳跳过去直把人手臂挽,那副笑貌里神似老妖婆拿糖拐小孩,酥声媚气好生诱人,“小弟弟怕是有祸事吧?此法躲人极妙,无人可查。想要的话,拿黑刀来换,器谱也成。”
瞧瞧吴醒还以颜色这幅脸,满心皆是看在个奸商:“买卖买卖言公平,您这算珠打得精,爷可不稀罕那本破书,况且陪您闹上这一出,只希望前头飞贼不会领会到被小爷尾随便好,省得被灭口。”
“极寒之地的玄冰之泪,五滴!换不换给句话。”
“哈,炎丁堡可不是处善地,那里混乱得很,向来是多方势力的埋骨之地,姐姐还有要务在身,可不想去凑那热闹。还有吗?”
“有,太有啦!您了嫁过门就是!”
“招打!”
就这么着,吴醒顺势一遛上青天,走时还不忘雁过留名言高声,“小辣椒,哥哥善意的良知已用尽,您且等着吧,明日掌门怪罪可别说哥哥没护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