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人鬼之别,源自何处(1 / 2)
白雪皑皑风起地,盖去足迹显迷踪,南山十面兵马游,两山相对处,持戈舞刀向心涌,鸟惊飞,鬼见愁。
天南中心地带已变了样,再不是往时那样重峦叠嶂、风景宜人,就连幻妙山那大小姐云丫头都不敢领着人轻易闯进去,唯远远留下一只妖猫被困在五颗仙遗力铸成的红枫内叫苦连天,罚得一只白貂窥天兽这样作揖,熟不知要是早随了天道之愿,何至于有如今的山穷水尽。现下四面已被城墙围住,想让那天道老儿现身恐怕都难。
不错,早先来到祭天缸地带的几只白荒虽被道法诛杀,但临死时依靠彼此拴在手腕上的铁链,生生从地底拔出一座白芒闪闪的城池,这就是让人闻风丧胆的“荒之道场”,所有白荒的大脑,一切灾祸的根源。
可就是这样的境况之下,仍是有两人闯了进来。也只有经历过四方禁外那等生离死别,提头勇闯刀山之人敢为之。
蒙面人与黑豹缠斗至今,能闯到五颗红枫附近已是不易,因这些白荒已不是往时那样蛮拳乱捣,简直是活脱脱一副世外高人的手段,很可能是离道场越来越近的缘故。
同时,暗地里有人正操纵风雪暴乱,四处变动风向乱人视线,显然是在阻止更远山内不断向天南中心点挺近而来的白荒大军。任谁都嗅得出来,这一片地带已有兵临城下之危,远与近,都在绞尽脑汁互拼手段,谁也不让着谁。
可怜黑豹有心报国杀敌,奈何一路上谗臣不少,始终难以摘了对方人头祭。不说那“荒”已今非昔比,就连一路斗来时,七口碗旁侧冷眼旁观那老头始终未曾露出过敌意,却是在即将挺近中心地带这段路上频频出手拦截于他,处处为难于人。幸亏这厮老儿的活动范围只能在七口碗附近动换,一旦脱困出来,必然比就近那几个白荒更加危险。
黑豹料定,蒙面人听风辨位领着身后的白荒们一路走走停停,并摸进天南中心地带,与那老头一反常态出手袭击,两者虽图谋不同,但目的显然一致。前者定是要图谋不轨,后者应该只为脱困而出手。
如此拼斗又拖延一阵,直让就近那几个白荒们失了耐性,并指冲天,应龙御甲巡游,化风成龙!叫经验老道者看来,这样的手段已然不输玄者修为,甚至更胜,比橙天目之蒙面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战至这步田地,所有的矛头均指向了有心杀敌却又孤掌难鸣的黑豹身上,也不知他如此坚持是为了什么?兴许是男儿血气方刚作祟,不服,或是嗅到了某样东西不甘放弃。
生死对决僵持到如今这个局面,有人失意,自然有人得意。蒙面人就悠闲多了,甚至都敢移步靠向七口碗附近,显然两个老贼在无声中已同流合污。
在那边已打响拼拼撞撞之余,想着攻敌之心,乱一分精神为胜,以解自我遇宝地而不得入之焦虑,苦恼这拦路虎之嚣张又难以击退,满心急急切切。于是,蒙面人似爱才惜才又发出劝解,“黑统领别再顽抗啦,看看周围吧,连天都没向着你,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早就说了,你我相遇不过是一场巧合,无有别有用心之歹计。”
“你孺子是什么人,本统领还不清楚?”
“唉罢了,如今已达目的,我也不瞒你。鹰爪湾西口小街,我之所以放出冷箭,不过是针对那断臂小儿,利用他在前方开路,以便遁进仙庄。理由简单,无有他那一身白荒的气息,你我想进仙庄连门都没有。其实更早之前也有一队人马闯过小天阵,只可惜我有事外出,未能及早留意,错过了。不过,好在我本来计划就是要利用小天阵里的‘玉灵尸身’,以教路过鹰爪湾的玉灵们闹开仙庄山门,从而能顺利地尾随潜入。岂料,事后阴差阳错竟然也有‘人’盯上此事,索性费些周折‘路上现杀一个’,再以‘玉灵尸身’嫁祸出去,不论成败与否,索性先催着马儿赶上一鞭,惊他一惊。诚然,老天眷顾,竟无人深究‘嫁祸’始末,该我得此硕果,鸿运高照!接下来的事你我也身在其中,不过是借于他人之手,做只黄雀回庄寻仇罢了。黑统领,我已将计划和盘托出,您就不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高高手?”
一个玄阶修士与一众手段非凡的白荒,竟然求上区区一名天阶修士莫要纠缠,若传出去实属荒唐。当然,若不是道场已近在触手可及之地,又生怕外人占了“机缘”在先,蒙面人是断然不可能当着人前说出这种话来的,着实是被那股“思而不得”给逼的。
人族开辟修道之路至今,很多时候并不是凭借修为高低论胜负,而是看谁家手段更勇。只要黑豹玩命地拦在前路,他们是很难挺近半分的。虽说蒙面人一方的手段占着上风,但奈何黑爷爷移速如雷迅疾。这张雷网张开,谁要硬闯,不是重伤就是亡命,谁也别想擅入此城门户,当是统领大义,应了那么一句:一日披甲,终生报国。
对方一席话不管真假,想骗过经验老道的将领实为不易。想他孺子牛未免高看了自己,还说什么回庄寻仇,着实给自己脸上贴金,着实自大过头了。那些白荒大军又岂能是任人操纵的?眼下这几个白荒发动如此猛烈的攻势,使得人只能小心翼翼地应手接招,不敢有半分抢攻的念头,显然是不想让人伤及护在身后这位蒙面人。这些动作不过是为达目的各取所需罢了。
这一切之中,蒙面人仅仅只是顺势而为,利用了逐鹿山庄内如今“敌手太多”的混乱局势趁虚而入,何来的回庄寻仇一说?那么此人的目的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全让黑豹盘算在肚子里权衡着利弊,自然信不过对方的鬼话,并且嗅觉灵敏的他还嗅到了“机缘的味道”,且是趁着那几个白荒招式已尽,有待换气的功夫,直化作紫雷电芒攻向七口碗方位,“孺子牛,你试着回去问问昔日的同门们谁信了此话?还是拿命来吧。”
对方来势汹汹,这一手黑虎掏心完全从出人意料的地方杀出来,岂料那不过是虚晃一招,黑爷爷早看形势不利跑了,退得干脆,真可谓形势大于人。
同时,直让蒙面人长出一口气,还以为刚才对方赌命一击之下恐怕也要受些伤势方能抵挡下来,岂能料到是这样的结果,真个让人放声大笑,“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缘未至,强取不得。黑统领,承让承让。”
“你这人有强烈的求道之心,只是有些心狠手辣。也罢,谁让老夫与你拴在一根绳上。接下来的风雪就让老夫排了去,而你我……”天道转身背手离去时,再回首言生死,“里面再见吧。”
说到补天阵,除魔卫道,屠天证帝。这一切是为上官先一手安排的计划,只可惜自家师尊领着执法长老团也在强闯风雪,两伙人马正闹得不可开交,耽搁了不少时间,而今却埋下了隐患,是为他人做了嫁衣犹未定。
其实还有别人也有机会夺得这一场机缘,是为吴醒和原仙庄子弟的傀尸们也随着亡灵大军正步步向天南中心点挺近,翻过前面这半山腰应该就能看到“荒洞”拾取的设计图上所画的一口“祭天缸”所在地。着实是因他个人心机重,之前几番跟随,发现大军好似也在往这个地方挺近,索性就利用他们在前方开路,省去了一番拳脚之苦,算盘打得不是一般的响。
荒的道场是为城池,迎面见得那高耸的城门半开,如是阴曹的判官手持书笔宣判:幽冥重地,生人勿进。
至道场出现之后,蒙面人是头一个来到这里的人。他望着既熟悉又陌生的这道大门,特别是摆在门外的两个坐地“石墩大龙龟”,那可是一段无忧无虑的往事,小时候时常骑在上面戏耍嬉闹,时常引来长辈们喊打喊骂。忽发感慨,记得六七十年前它依然屹立在此,而他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当年在此值守的小伙伴们,而今死的死散的散,这一切都要怪那位好庄主上官先。想到不堪回首,他甩了甩头,眼下还是先进去办了正事要紧。
说起来,最早进入道场者当属“妖猫”和“窥天兽”,可是他俩是被困在城中央地带的,不能算是头一个,里面就算有宝就摆在眼前也摸不着,馋得人哈喇子直淌干着急。
此时,蒙面人并未急着去取走补天阵中的机缘,而是在城中步行打转。也不见他随意的推开各处建筑内的房门,而是步幅笔挺有序,很似有方向。他的目的很简单,在证帝之前,先要看一看当年庄内听上仙真言,在善情使那得来的一个小小的秘密,而那秘密就摆在道场之内,并且还得知只有在这座城池再次重现人间时,才能一睹真容。有此才能坚定他的证帝之心,否则光靠民间收集来的信息不足以让他为此玩命与天道一搏。
迎着轻风,走过层层建筑,挑开廊廊道道,眼前跳出这座极为碍眼的建筑。它不高,很怪,很是陈旧,很是平平无奇,相比于周围的富丽堂皇逊色不少,但他肯定没找错方位,这里就是善情史口中所说的“无字验心堂”!其实不难辨认的,因为谁家的匾额也不会空挂一副木牌却无字,说它怪不足为奇,看上一眼忘不掉。
进入厅堂之后,迎面见得正对大门的屏风上挂着一副长长的画卷,它无题,无字,无墨,空空如也。也不知是否是来晚了的缘故,这一副画上的墨迹早已退散,幸好周围还剩下几幅墨迹未退,其中就有他想找的那一副。
那一副长图,横展着挂在墙上。一步步走过去,一幕幕看过去,他那面色忽紧忽松,显然震惊不已,“果然,帝君留下是废人!谁造出的‘灵气’?奇才也。”
还有一副画摆在长案上,一目扫去更是让人看得冷汗淋漓,因头一张图文上描述的乃是“四只怪物”。其中一个看似为首之人,浑身血淋淋,只露出五官,仿佛整个身躯藏在鲜血之内,又好像他就是一团血。此人手举一颗“圆石”,正做与其他三人一同商量的举动;行事之前,其中就有人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好似这颗石头是偷来的。而那颗被抓在手心里的“圆石”中心处有笔墨很清淡的一颗“眼珠”,像是在渐渐退散。
下一幕是这四人在充满着妖魔鬼怪的世间玩闹的情景,依那些鬼怪们受了气的嘴脸看来,可以说这四个人就是一方界内的祸害无疑,顽皮至极,仿佛岁数不大,似小伙。
再看就看到了一座画得奇大无比的“牌楼”,其下方如是豆点般的四个怪物却惊奇般的让人看得更加清晰了。
领头者是血,依然是血。
有一个浑身洁白如玉不成人形,看上去如是晶石,若细细辨认下来,奶白色又胜于玉的温润,不知何物。
另一个仍是不成人形,如是一团团细丝组成飘在那儿,肯定不是毛发,因他忽是成绿色又成黑色,仍是不知何物。
最后一个更加虚无缥缈,半虚无半成气团,时不时闪动着五行精气。
这四只怪物举臂向天,好像在合力举行着什么仪式。下一幕中,竟从天外滚滚游云之中降下大股气流,依那蓝色的色调,再熟悉不过了,那便是往日修行时吞纳入体的“灵气”!原来,灵气是被这四只怪物造出来的,何其壮哉。
再下一幕可就把人惊得心脏骤停。那四只怪物如是捶打着自己,继而从各自体内吐出一团东西,配合着游云中降下来的蓝色气流,“五者”不停融合、排斥,最终全都化为无形,化作了一场狂风刮过那立在眼前的奇大无比的牌楼。
风刮过牌楼,渐渐的团做一团,依稀能辨出里面裹着一个很模糊的人。渐渐地,风儿打卷,从地面升起,掀开了遮挡住舞台的帷幕。先是看到了一双经脉逐渐包裹住的脚骨,再是血往腿上爬,后是五行精气生做的五大神藏……
看到这里蒙面人已被惊得无以言表了,因为那生生被造出来的赤裸裸的人体脚下有一道影子,其正从地上飘起扑杀了那赤裸裸而又木讷的人儿,如是厉鬼前来索命一般疯狂。
显然第一个“人”成了失败品,一团碎肉弃在那里。等风刮过牌楼,再生做一副躯体时,为首那位“血”取出了那颗“圆石”,直接按在那副躯壳的“额头”之上,忽是如远古凶兽睁眼怒笑九天,而地上的阴影厉鬼一直想起身,却又不敢造次。
忽是蒙面人脑海中一片炸响声,“就说此物何以如此眼熟,原来是我等修士越幽冥时睁开的‘天眼’!”
那活脱脱一只凶狠的尸煞,革新未成,还需努力。可惜画面一转,来了两个更加高大的影子,其中一个是特别清晰的“人形”,而另外一个看不清任何面貌体态,依稀还能辨认出两人是携手而来,是做一男一女。男女好似在指责那四只怪物,因为那四人正做抱头鼠窜,很可能是因为偷盗“圆石”之事败露。
哪知尸煞疯狂扑向两个高大的影子,很可能是因本主被惊扰的缘故。其中那个高大的“人形影子”指向地面,似是欲喊住那四只怪物回来磕头认罪。然而,另一个高大的影子却是贴向那发号施令之人,好似在劝说,可能是个女性在维护儿女那样温柔。
接下来,高大的人形影子似乎拗不过那一阵枕头风,他仿佛是“试着”向九天挥动了一下手臂,直让更远方升起四口做围圆飞行的大钟。那黄钟大吕般撞响,飞出了一大群的“五彩流星雨”,其中一滴“五彩”恰好直接落入了那不成生灵的“尸煞”体内,是从天灵盖钻进去的,从而神智战胜了疯狂,似是来了精神,似是有了灵魂,还懂得磕头谢恩。自那以后,人造成了。
很快,刚才誓不认罪的四只怪物看到这一幕,立马掉头回来,也不见认错,却抱做一团手舞足蹈,好生兴奋。
再接下来就是四只怪物领着一个“伪造的人”前去向“人形影子”求情。还是那看不清面貌的女性影子从中帮衬,不得以高大的“人形影子”离去。之后来到了藏有“四口大钟”的远山之巅,他就坐在上面,身旁还跳闹着一位“火焰门童”丫丫舞闹……
原来人是个很弱小的生灵,只为四只怪物弄出来解闷的,要不然也不会去求那高大的“人形影子”祈求一片领土,并将那蓝色的“灵气”划入那一片区域内不得脱离。而按入人体额头内的那颗“圆石”事后被摘走了,就留在了那奇大无比的牌楼上,每每风儿刮过,活人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