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怪人(1 / 2)
再好的马驮着三人都很难跑快,好在集镇离码头不算太远。
如血残阳,夜幕降至。曲悠然靠在安知命的怀里,倒也不急。毕竟这一路她翻江倒海,已实在经不起颠簸。
后面的薄雨落撇着嘴,翻着眼。若不是安知命夹在中间,她早已小动作不断。
码头集镇所聚集的绝大多数是做苦力的,热闹有余,但繁华不足。
街道两旁除各种生意外,满是下棋和打牌的人。看的人远比玩的人多。落日余晖,光线昏暗。但众人的兴致却依旧不减。
也不知哪里的好事之徒突然吹起一声响哨。
众人一阵吵闹在寻摸怎么回事,忽然就发现一男两女骑马而来,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路口。无一例外都对马上光着膀子的男人露出羡慕而嫉妒的眼神。
码头集镇的女人向来很少。随着马蹄一步步迈出,还没看清马上的女子是何模样,兴奋的口哨声已此起彼伏。
可随着马儿越走越近,看到薄雨落和曲悠然这样难得一见的美女真容之后,众人反倒沉默了。
下棋的继续下棋,玩牌的继续玩牌。街道瞬间恢复如初,就好似这匹马,这三个人根本走在接到纸上一样。
曲悠然大惑不解,小声问道:“他们怎么了?怎么看到我们跟见了鬼一样。”
安知命笑道:“我猜十有八九是因为他们已经见识过后面那位小祖奶奶的厉害这会变得如此老实。”
确实如安知命所说,这两天这个满口闽语的小姑娘已给不少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吃过亏的人现在宁愿去深山野林招惹母老虎,也绝不敢再打这小姑娘的坏主意。
薄雨落就像是瘟疫,人们现在她的态度是唯恐避之不及。面对此情此景安知命似乎早就习以为常,见怪不怪。虽然他也知道薄雨落的本事,但总还是不免替薄雨落操心。
安知命好心说道:“丫头你就不能改扮一下装束吗?”
“阿兄你不是说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吗?我装束怎么了?你好奇怪哦。”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女扮男装,这样会减少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我为虾米要为他们而女扮男装?哼,你长得金水,你怎么不为了他们男扮女装?真有意思吼。我跟你讲哦,你要是肯打扮成女人的模样嘞,我就打扮成男人的样子。”
虽然薄雨落对曲悠然并不友好,但曲悠然心中却越来越欣赏薄雨落。她觉得这小姑娘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活的实在要比她有意思的多。
安知命苦笑道:“我也知道有些不老实的混蛋该打,打死都不为过。可一山要比一山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
薄雨落一听安知命要开始老生常谈,不等安知命说完抢说道:“有你这个大保镖在身边吼,我跟你讲啊,该怕的可不是我而是他们哦。”
“唉,我又不可能一辈子在你身边。”
“啊?你说虾米?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又不可能一辈子在你身边。”
“你没驾奔吼,说话这么小声的。从不可能后面我一个字没听到,你把那几个字再说一遍。不可能前面的我听清了,就不用说了。”
安知命回过头,看了一眼调皮的薄雨落。
薄雨落笑道:“好,下一次吼,下次我一定乔装改扮成个俊俏迷死人不偿命的烟盗。到时候有水当当来招惹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哾。”
薄雨落吐出舌头对安知命做了个鬼脸。
其实安知命知道薄雨落只要脾气不改,装扮成什么模样其实都一样,但他还是忍不住每次要说。
就像是父母嘱咐孩子,明知说了用处不大,还是不免每次都要交代一番。
薄雨落一听到安知命开始说教,手从后面伸来控制马缰,打马狂奔。
眼看就要到酒楼,安知命连忙说道:“我们先去药房吧。”
朱颜那里什么药都有,为何要去药房?薄雨落一听便明白其中意思,她虽好奇却没有问。怕言多必失,于是她在马停下后,便第一时间往酒楼里跑。
安知命假意问道:“丫头你去哪?”
薄雨落回过头笑道:“我好饿要驾奔先。你们去啦。我在酒楼等你们吼。”
安知命叫道:“丫头,钱,钱!”
薄雨落头也不回,跑着的同时已把一个揉成团的银票扔来。
安知命接住银票摇头笑道:“这丫头,唉。”他带曲悠然来到药房前。
看着巴掌大的店面,曲悠然充满希望的眼睛再次变得暗淡无光。
看着在马背上发呆的曲悠然,安知命安慰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药房小不代表种类少。你在马上休息,我去帮你把药买来。”
安知命对曲悠然还有许多疑惑。想套出方子到时找朱颜问问看是否真能解毒。
可曲悠然并不想麻烦安知命,她决定和安知命一起。
码头这边都是些干粗活的人,常备的药材少的可怜。店里除了金疮药、跌打酒,其余多是些治愈风寒的药。
安知命默默记下方子,他的记性还不错,只听一次便把药名全都记住,只是用量多少却是记不下来。看到曲悠然失魂落魄的模样,他觉得可能是他多虑。曲悠然所说不一定是假。
时间还很充裕,安知命并没有急于告诉曲悠然他有办法,他还想再观察一下。
酒楼中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鱼龙混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不缺,唯独缺的就是女人,因为酒楼里几乎全是男人。
男人看到女人眼睛中总会闪动着异样的光芒。看到漂亮迷人的女人更是如此。
虽然安知命就在曲悠然的旁边,但众人看曲悠然的眼神却像是安知命根本不存在一样。
薄雨落显然比安知命更有震慑力。每个看着曲悠然的男人眼神中都冒着火光,直到曲悠然和安知命来到薄雨落桌前桌下,熊熊烈火瞬间被浇熄。整个酒楼再无一个胆大的好事之徒敢盯着曲悠然看,甚至连偷看一眼都不敢。
薄雨落放下手中正撕扯的鸡腿笑着招呼两人赶快坐下吃。
向隅而泣,举座不欢。
曲悠然并不想因为自己沮丧的心情而影响到眼前这位可爱的小妹妹。她露出违心的笑容坐下,拿起一块鸡肉便开始大快朵颐。
薄雨落见曲悠然很豪爽,不是扭扭捏捏之人,笑着问道:“阿姐你喝酒么?”
曲悠然说了个“喝!”字,薄雨落便要给曲悠然倒酒,曲悠然把杯子往旁边一拨,换了只大碗。
薄雨落毫不犹豫就给曲悠然慢慢倒了一碗。
喝醉能忘掉一时的烦恼,却不知道能不能盖过毒发的疼痛。
曲悠然并不想死的太过痛苦,一向不喝酒的她,端起碗一饮而尽。一碗之后又是一碗,但不知为何越喝却越清醒。
酒是情绪宣泄的一种方式。看到眼眶微红的曲悠然,安知命已不忍继续看下去,问道:“溪云和朱姐什么时候能来?”
“许姐姐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来,至于朱姐姐嘛,那就不知道了。”
安知命一听吃了一惊,急道:“怎么?朱姐去哪里了?”
薄雨落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在观察安知命的眼神。看安知命并没有指示,她便实话实说。原来朱颜昨夜接诊出去至今未归。
一听到朱颜不在,安知命立刻着急起来。他本想着有朱颜在,曲悠然定可万无一失。可如今朱颜不在,解药要去哪里寻找?
就在安知命愁眉不展之时,门口大大咧咧走进一人。
喧闹的酒楼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众人看着进来之人都在窃窃私语,小声议论。
来人是江湖令上千两悬赏的恶人快刀,卓伟。
卓伟花红涨到千两,只用了短短的两年时间。他的长相并不出众,很多人先认出的并不是他的人,而是他的刀。
卓伟的刀很特别,刀身全是洞。据说每有一个出名的人栽倒在他的刀下,刀上便会多出一个洞。
刀上如今已有三十五个洞,这代表着已有三十五个好手死在他的刀下。
酒楼里突然来一个卓伟这样的杀星,气氛立刻变得紧张起来。不少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安知命从曲悠然的眼神中就能看出卓伟肯定是来找曲悠然的。而卓伟走来的方向,印证了他的眼光没错。
卓伟是江湖令上花红千两的人,怎么敢如此招摇在此现身?这人爱财如命,却没听说好色。安知命很好奇曲悠然为什么会被卓伟盯上。
一直在大吃大喝的薄雨落看到一个陌生人目露凶光,也不问招呼一声便坐下来,脸上立刻显露出几分不悦。她用手肘轻轻撞了撞安知命问道:“你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