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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们尚未结交到曹操身边核心圈里的人物,怎么就让曹操本人知道他们有精美的酒具了呢?曹操作为乱世里的英雄,收集情报的能力果然不一般。
也就是说,这就能见到曹操本人了?
也不知是喜是忧。
紧张和兴奋掺半,吕哲反而有些木讷了,站着一动不动,过了半晌也不见有反应。
余仓说有荆轲刺秦的前车之鉴,后来在类似场合均是戒备森严,恐怕无法在酒具里夹藏私货,因此这次不会行刺,只需要吕哲去观察丞相府的地形和布局,最好是回来以后能绘制一张地图出来,然而在偷偷记住这些事情的时候,吕哲一定要谨小慎微,万不可出了纰漏。
吕哲缓缓点头,头脑里一片混乱,余仓的吩咐,他好像听到了,又好像没听到。
酒具早已备好,装了箱子,确是书馆里最好的酒具了,一直被余仓珍藏,从不示人,就是在静候这一刻被派上用场。
吕哲打开木箱看了一眼,心说如果曹操想再次和别人煮酒论英雄,会不会用上这两套酒具中的其中之一呢?
吕哲乘了马车,来到丞相府前,望着那扇大门,心情忐忑。
当这片建筑呈现在眼前,吕哲才真正理解了叹为观止的含义。
有些结论不能下太早,吕哲在心里说他已经收回之前的说法了,眼前的建筑,才能真正称得上雕梁画栋,气势磅礴,美轮美奂,之前给出相同定义的那幢房子,和这片建筑群比起来,简直小巫见大巫,民房级别。
还别说吕哲作为一个现代人,看多了现代那些大型建筑,在一幢接近两千年以前的建筑前大惊小怪,不应该,有点没见过世面了,可是,他哪见过占地面积如此之广的古建筑群啊,堂舍的规模和高度也是那些袖珍型仿古建筑不可比拟的,说他被震撼到了,真的没有夸张。
这还只是曹操的丞相府,带给吕哲的视觉冲击已经难以言说,那么如果是汉献帝在许昌的宫殿呢,充满了让人遐想的空间……还有洛阳和长安,这两个地方的旧皇宫,也不知道是杂草丛生荒废了还是在战火中灰飞烟灭了,不管是哪种状况,都令人惋惜。
向守门的护卫说明来意,有士卒前去传话,不多时,士卒和一名丫鬟一起回来了。
丫鬟说了句:“小娘,里边请。”然后就在前边带路。
吕哲被丫鬟带到一处偏房,然后丫鬟退出去了,只留下吕哲一个人在这里等候,具体在等谁,他也不知道,丫鬟没说,不过他猜想应该是曹操本人吧,毕竟是曹操想要的东西,如果曹操没想过要书馆的人亲自为他讲解酒具的独到之处,曹操派去书馆的人,为什么不直接把酒具带回来呢?
吕哲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到门外脚步声响起,然后木门就被人拉开了,两名丫鬟分立门口两侧。
吕哲从门上望出去,只见远处正有几人往这边快步而来,看着装,是丞相府的侍卫。
不多时,那几个侍卫便进入吕哲所在偏房,其中一人走到近前,让吕哲掀开木箱盖子,他要过目里面的物品,而其他几人,则守在各处,假如看到了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确保吕哲插翅难逃。
检验完毕,侍卫示意可以放行,站在门口的丫鬟才带着吕哲去到对面听政殿旁边的一间偏房。
早有几个人坐在这里等着他了。
居中一人,器宇轩昂,虽温和,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身霸气。
吕哲进来之前,他们还说着话,好像正说到了有趣之处,几个人同时抚须而喜。
一行人见丫鬟带着吕哲入得门来,刚才居中那人落了主位,其他人也各自找到地方坐下。
“问山先生的义女?”居中那人开口问道。
吕哲点头,问山先生,正是余仓的号。
“我乃孟德…”…听到这人的自我介绍,吕哲知道此人确是曹操无误了,他终于见到曹操了。
很多人见到大人物,都会莫名慌张,吕哲也不例外,他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在抖。
“这位是荀侍中,这位是赵都督,这位是许虎候……”曹操将在场之人一一给吕哲介绍。
吕哲和曹操介绍到的人一一作揖,表示久仰——确实,这些个名字个个如雷贯耳,没有一个是泛泛之辈,在小说和影视剧里,他们都是各领风骚的人物。
“请将酒具摆在桌上,让大家一睹为快。”
吕哲摆好酒具,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那个许虎候,吕哲知道许虎候就是许褚,三国时有名的战将,只见那家伙高八尺余,腰大十围,容貌雄毅,一看就是天生一块打架的料,想捏死他,不会比捏死一只小鸡复杂。
目光再往下看,荀彧,有王佐之才的名声,曹操身边最厉害的谋士之一,甚至没有之一,这家伙曾在袁绍门下,难道因为某种机缘巧合他得知余仓也来邺城了,但是对余仓有所怀疑,于是将余仓此来邺城可能的企图告知了曹操?按理说不应该啊,余仓和荀彧地位悬殊,即便是当初共为袁绍门下,二人也难有交集啊——不过还是要小心为上,稍有不慎漏出马脚,被这家伙的火眼金睛看到他的企图,他的人生也就宣告剧终了。
另外这个人,一定是赵俨,都督护军,也是身经百战,也是只须一招半式就能让吕哲连后悔都来不及的人物。
吕哲在心里偷偷告诫自己,人贵有自知之明,这样的曹操,轻而易举就能给他安排一万种死法,他真要行刺曹操,只能比羊入虎口的遭遇更可怜,让他生不如死在人家看来都是慈悲为怀了。
曾经,吕哲幼稚的以为,只要胆敢舍得一身剐,在接近曹操身边以后,只要有勇气果断出手,未必做不到同归于尽,现在看来,他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要说下毒,没准还有成功的概率,不过搞偷袭,非他这样的正人君子所为,所以从此时此刻开始,刺曹这件事,从吕哲的脑海里抹掉了,要做到不留一丝一毫的痕迹,比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还要干净。
“愣着干什么,快讲你的酒具的与众不同之处啊。”曹操在催促了。
吕哲如梦初醒,匆忙开始介绍,因为紧张,还有点口齿不清。
别人也看出来吕哲的慌乱了,他们全都微微一笑,像这种黎庶见到他们,有这样的拘谨,太正常了,他们都见得多了。
“几盏小杯,通体漆黑,有灿若星辰的金色亮点点缀在表面,当置于阳光下,又见流光溢彩,变换角度,时而能看见红色,时而能看见蓝色,很是炫目,还不失雅致,且釉体温润,触感如玉。”
“另外这一套青瓷小盏,和之前介绍的那套酒具一样胎质细腻,釉色湖绿,杯内有宛如水墨画一样的花纹,灵动且悦目,再有就是,杯体里外都有隐约可见的裂片,实属难得之物。”
“再说两个温酒的铜壶,匠人以失蜡法铸造,通体金黄,构造精妙,造型又各有不同,再说雕工,于入微处见细节,祥云纹路遍及壶体,花纹竟没有一处粗糙,实乃巧夺天工之美物。”
吕哲将他带来的两套酒具一一作了介绍。
众人围观酒具,均是赞不绝口,曹操当即差丫鬟拿了酒来,要和门下众人饮酒作乐。
以吕哲的身份和地位,尚无资格和座上的各人共饮。
丫鬟搬来一个很小的铸铁火炉,吕哲动手给人家温酒,以现代眼光来看,吕哲正在做的事情归属售中服务。
吕哲制作的火折子还没有传入丞相府,丞相府里生火的方式还是靠提前备好的明火引燃木炭。
另外有丫鬟去取火,丞相府不同于一般人家,厨房有常年不灭的火种,随取随用。
不过那个丫鬟还没有回来,吕哲已经把火点着了,他的火折子派上用场了,也算在一众大人物面前出了一回风头。
曹操几人仿佛对火折子的兴趣比对酒具的兴趣还高,他们让吕哲把刚才揣入怀中的火折子再拿出来,详细讲解火折子的妙处。
至于原理,吕哲就不赘述了,因为就原理一说,曹操等人,未必懂,更未必想听,所以他只简要讲了一遍火折子的制作方法和使用方法,言简意赅,不耽误人家饮酒。
讲完这些话,吕哲还把火折子赠与了曹操,说:“既然丞相喜欢,也不是特别贵重之物,就当作酒具的赠品,赠与丞相吧。”
曹操把火折子拿在手上摆弄一番,然后将火折子传给另外三个人,让他们也把玩把玩,最后把火折子交给丫鬟。
曹操吩咐丫鬟把吕哲所讲内容转述给书房管事,让书房管事都记录在竹简上,如有不明之处,趁明澈姑娘正在府中,前来相问便是,然后将竹简拿给府中工匠,让他们速速仿制一些火折子出来,各处如有需要,径去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