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楔子 守成,敬吾(1 / 2)
老猫儿正欲说话,却觉得自己眉心一阵刺痛,好似一根无形的针正冲自己而来。老猫儿顿悟那不是针,而是一阵凛冽的杀机!
老猫儿猛地掷了木牌,说时迟,那时快,木牌之后探出了一条长长的刀锋,刀锋黝黑无光,只泛着天边一抹鲜艳惨烈的夕阳红色。
木牌迎着刀锋霎时断为两截,萧九埙的无声剑索命而来!
可老猫儿也是个摸爬滚打无数年的老杀手,他抓来饮月,用刀柄隔开了这记凌厉的突刺,两柄刀发出了一声声裂帛般的响动,萧九埙一击不中,便用刀势横扫全场。
老猫儿蹂攀在木梁之上游走,他受了萧九埙一击,便知晓对方颇有来头,他有伤在身不可硬碰,萧九埙卷了一匹窗边白练,那白练如同一杆铁索抡的虎虎生风,那老猫儿被白练牵绊住了腿脚,从柱梁上甩了下来,他反手洒出一片刀光封堵萧九埙,将那白练击得粉碎。
萧九埙也不忙取那老猫儿的命,他一刀刀挥砍在那饮月刀上,饮月五日之前杀了许多人,刀身上布满细小的裂口,萧九埙猛烈地挥击在饮月的身上,刚猛无匹地力道竟将它生生击碎成了齑粉。
萧九埙低声说道:“你的刀已经死了,下一刀,我便要取来你的性命。”
老猫儿颤抖着问:“你是谁?”
“我是为恩人报仇的人。”萧九埙说,“你可曾记得那上市的老铁匠?”
老猫儿登时想起了三日之前所做之事,他哀求道:“我拿钱办事,是替别人卖命的人,你杀了我,当真算是报仇么?”
萧九埙漠然说道:“至少我的仇人断了一把利剑。”
那老猫儿怎能就此罢休?他不停地往后退,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那狰狞的面目上流下两行清泪——这样杀人如麻的刺客,竟然在这个时候痛哭流涕了,这是何等滑稽的场面。
那老猫儿嚎啕大哭了一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且住手,你之仇人的确不是我。”
萧九埙握着刀的手发出咯咯响动,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个老腌臜,可他又想听听老猫儿有何可以辩解的,于是他问道:“那是何人?”
那老猫儿见萧九埙的声音略带缓和了,于是急急说道:“我要是说出来你的仇家,想来你也不会相信。这可是一笔大生意,卖家付了我一万金,叫我把他想杀的人全杀了……当然,这一万金你尽管拿去,你放我一条生路罢!”
老猫儿屁滚尿流,见萧九埙稍有松懈,便在怀中掏了一阵,好似自己的胸膛里就能立即变出金子似的。
萧九埙正待说话,可老猫儿猛地掀开了裹着那半张烂脸的纱布,一股脓腥的鲜血登时如同一支箭般射向萧九埙。萧九埙心中本就有所戒备,见那满是毒素的毒蛇之血袭来,他立即闪身抽退了一步。
老猫儿瞅准这个功夫,登时闯了出去,他趁势卷起了那匹稀碎的白练来遮掩身影,像是蓦地飞起了一地的霜雪。
萧九埙怎能叫他这般逃了,白雪之中,萧九埙似是张弓搭箭,将那孟囚刀凌厉地掷出,正扎进老猫儿的后心。
那老猫儿身形先是一顿,紧接着浑身像是过了电,四肢在空中扑腾了一阵子,头一歪,重重地倒在地上死去了。
萧九埙见老猫儿死了,酒楼之下围了一圈来往过客,远处一片黑甲的禁军仆仆涌来。
萧九埙不敢滞留,他收了孟囚刀和那块刻着老猫儿名字的木牌,逾窗跳走了,那一晚,禁军们掌着的灯火将整个上市照耀得如同白昼。
在杀了老猫儿后,萧九埙在棠花街躲了十个日夜,棠花街人多眼杂,即便是禁军也找他不得。可许多刀客已经听闻了他的名号,他杀了老猫儿,那他就是棠花街上最顶尖的刀手。但萧九埙再未有所动作,他只是将刻着老猫儿的木牌掷在院落里一株枯死的老树上,一直愣愣地望着它出神。
后来,元贞帝洛守成在开春的时候,找上了萧九埙。
萧九埙抱着囚刀,坐在老树下打瞌睡,那株老树在春天的时候发了一株新芽,新芽倔强地长在最高的枝头上,它的身下就是写着老猫儿名字的木牌,好似老猫儿的鲜血浇灌了它,叫它活了过来。
洛守成一只脚踏入这处院落,顿觉深深阴森气息扑面而来,那刀客抱着刀坐在树下久久不曾移动,好像是一具尸体。院落里堆积着落叶和尘土,几乎要让洛守成无法立足了,可洛守成丝毫不在意,他拍了拍手,有两个宫人抬进来了一口大箱子,一打开箱子,里面是金闪闪的金子。
“我听说,你要钱。”
萧九埙好似从沉沉的睡眠中苏醒过来,他那鹰目里射出一道光芒,洛守成神色一凛,可他还是生生抵住了想要后退的念头。
萧九埙立即认出了洛守成:“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