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第二章 大雪，兄长（2 / 2）

“娘！”洛少愚叫了一声，亲昵地挂在孟知眉的肩膀上，露出讨好地笑容来，孟知眉虽然在旁人看来少言寡语，可洛少愚知道，她若是打开话匣子，任谁都停不下来，“明年晦明阁就要大考了，我想考考试试，也叫父皇瞧瞧我的成绩，然后再找他要个大官做。”

孟知眉哼哼笑了两声，在这个事儿上没在继续过问洛少愚了。

洛少愚和孟妃正说着话，宫门外转角的地方哒哒哒响起了一阵急促如同雨点的马蹄声。来人也披着一件黑金色的雪披，下面衬着皮毛的围脖和黑色的软甲，那人本来阴沉着脸，但是看到站在宫门外的洛少愚，顿时喜笑颜开了起来，他夹了身下战马的肚子，那匹雄俊的战马小跑起来，不多时就到了宫门前，来人麻利地翻身下马，正正停在洛少愚和孟妃的脚边。

“母亲。”

洛养臻向母亲行礼，孟妃赶忙拉起自己的大儿子，洛养臻的脸颊冰冷，嘴边挂着的绒毛胡子和眉毛上都结着一层薄薄的霜，他比刚离开孟知眉的时候更瘦更高了，背有些弯，可他的眼睛却晶亮亮的。

洛养臻嘿嘿笑着，一把抱住了弟弟，然后狠狠的揉搓着他的脑袋，洛少愚使劲挣扎着想要推开洛养臻。

洛养臻似是未觉出洛少愚的抗拒，他箍着洛少愚的双臂，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洛少愚的脸：“小子，衣裳不错！”

洛少愚连忙躲开他那一对像是铜铁的大手，叫道：“你快离我远点，你浑身上下都是一股马味，臭烘烘的。”

洛养臻嘿嘿一笑，一边来捉他，一边说道：“昨日父皇的车驾已经到了，今日有各国的使节到帐子那里去，洛不孤和洛念君也要去，不过……唉算了算了，没什么好说的。”

孟知眉似是没没察觉到洛养臻的异样，还在门口张罗着：“趁早去趁早去，诗晴诗雨那儿还有点心，也为老三备上一份吧。”

“不用了母亲，我在军营里吃过了。”

洛养臻连忙摆手拒绝，他转头见到门里的诗晴诗雨，诗晴正把孟知眉给洛养臻缝的大氅递过来。洛养臻眼前一亮，接过那厚实漂亮的大氅披在外面，然后向洛少愚挤出了一个促狭的笑容：“这不是你屋子里的小媳妇吗，娘亲什么时候给你们办好事？”

诗晴听见洛养臻拿自己打趣立即羞红了脸，诗雨听见了，她悄悄的向后退了一步，躲在诗晴的身后咯咯笑着，简直连腰也直不起来了。

“滚滚滚，”洛少愚懒得理他，洛养臻正在专心给自己扎好袖口，又整理了一下裘衣，很是合身，“你骑马去？这天上刮得可是刀子风。”

洛养臻无所谓地拍拍肩头的雪花，说道：“禁军里有事要做，我今日才赶回渊府，已经在外骑了三天的马啦！”

洛少愚漫不经心地询问：“什么事？”

孟妃立即严厉地说：“老六，你兄长办公差，你不可多问。禁军做的事，也与你无干系。

洛养臻挠了挠头，显得有些一副有话要说的模样，可是他生生忍住了，改口说道：“倒也不是什么紧急的事，调度几个百人队迎接各国使节罢了，走走走，你与我上马再说……你若不骑马坐在车里也不错，母亲，我们便去了。”

“且去，且去！”

孟妃挥挥手，和诗晴几人站在原地看着洛少愚跳上车马，一队人轰隆隆地开去了，过了一阵子，灰色的鹅毛大雪里只能看到一行远去的车辙印，过了一会儿，鹅毛大雪之下，连车辙印也没有了。

洛养臻驾着战马与洛少愚的车驾并行着，然后伸手来抢洛少愚手里的点心，他饿的很快，直到他把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混像是一只贪吃的鸭子。

洛养臻一边嚼着嘴里的东西一边还不忘说着：“总之，有些小事，也有些大事，父亲给了大哥好差事，还给他修了好院子，”洛养臻就着呼啸的北风把嘴里的东西狼吞虎咽地吞下去，“去岁大哥的新院子也修好了，不过他迟迟没有搬进去，还在原来的院子里住，可他那旧时的院子怎能容得下诸位重臣和幕僚，门槛都要被踏平啦。”

“不要说谜语，说点人能听懂的话。”洛少愚对于洛养臻这般卖关子很是窝火。

洛少愚虽然催着洛养臻说话，可洛养臻没理他，还是不疾不徐地说着，“你知道洛念君是个啥人？那可是蔫儿坏的最大坏蛋，从小他就跟老大不对付。父亲又给他安排了个监察司的事儿做，这不明摆着叫他挑老大的事儿吗？这次还真叫他挑出来了，据说老大悄无声息地送了一批甲胄往夜北去，这事儿要是真的，那可真是掉脑袋的大事儿！”

“所以，你说禁军里有事要做，实际上就是为了查证此事喽？”洛少愚的脑筋转的很快。

“是。”洛养臻回答的很笃定，不过他很快压低了声音，“你说说看，老大做事向来缜密，可这一次，他是怎的漏出了尾巴，又被老二抓住的？”

车队刚刚经过了宫人司，宫人司里人声鼎沸，各宫的下人们都往这儿来，大雪时节，宫人司给各宫下人发了新的襦裙和被子。

洛养臻说着说着，声音也逐渐压低了：“前两天有隔壁的营官到我这儿来，他有个不错的兄弟在相府里做事，按照他的说法，说洛念君打算参老大一笔……”

洛养臻和洛少愚说话的功夫，车队已经在鹅毛大雪中兜兜转转地出了王城，洛少愚回头望去，只能望见灰黑色的天空下面有一堵隐隐的红墙，红墙下面的梅花一直开着，就好似一条鲜艳的缎带系在这漫天风雪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