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阶前月杯中留（2 / 2）

心中泛起的波澜转瞬即逝，项羽并不在乎楚禾是谁，有怎样的过去。

与他何干？

云霆重新给项羽倒酒，待后者接过酒爵后，这才轮到他。

由于平时不常喝酒，酒量浅，云霆只给自己倒了一些。

察觉到旁边项羽投来的关注视线，他又倒了一些。

还不够，云霆又倒了一些。

直到项羽的视线移开，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可手中的酒爵，内里的酒液已经即将满溢。

“可惜，这个时候要是能够看到明月就好了。”项羽抬头，黑暗的天幕，星辰，明月，皆不见踪影。

苍茫天地，只此三人，不见其它。

他想喝酒，想，那就喝。

他想换个地方喝酒，想，那就换。

现在，他想看到明月。

“这个简单。”楚禾抬起右手，张开的手掌缓缓平移。

拨开云雾，一寸一尺，羞怯的月亮自黑暗中露出一角。

残月，半月，满月。

随着楚禾的右手放下，明月已经彻底显露出形迹。

一轮圆月，高悬天幕之上。

月光澹澹，如荡漾的水波，轻柔的洒在下方的三人身上，台阶上。

“卧…槽！”云霆本来还想看笑话，不曾想过，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幕。

转过头，看向楚禾。不知为何，楚禾在他的眼中，竟然向外散发着圣洁的光芒！

云霆眨眨眼，定睛去看。

好吧，是月光。

楚禾身上有，项羽身上有，他身上…也有。

明月投下的光芒，一视同仁，在他们身上披上一层白纱。

云霆单手端着酒爵，另一只手伸出，月光落在掌心。

虚浮无物，但它确实在那里。

项羽目光闪动。

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

他眺望着明月。

明月无言，周围黯淡的星辰缄默。

项羽已记不得，上次这样抬头，静静注视明月是在几时。

亦记不清，当时是谁，与他一同抬头。

有些记忆，太过久远。当时不在意，过后再去回想，再想不起。

他闭眼。

旧时，此间明月，没什么不同。

阴晴圆缺，四时月儿，虽有变化，却永恒不动。

唯有人，旧人，新人，大不相同。

记忆中的面孔，一个个闪过。

清晰，模糊的。

由远及近，喜怒哀乐。

不知不觉三十一载。

连他，都变了。

“将军，何故作女儿态也？”娇叱声中，悬停在雪白脖颈间的剑光是那样刺眼。

项羽即使闭着眼，那抹绽开的血光仍在眼前，划破黑暗，刺得眼睛生疼。

他睁眼，眼皮微在颤抖。

旧时明月，此间明月，尽皆不见。

旧人，新人，远避千里。

“满饮此杯！”项羽举起酒爵。

爵中，琥珀色的酒液晃荡，明月起伏。

一饮而尽，酒液入喉，明月入腹。

炽烈火焰，在胸中猛烈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