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高山流水(2 / 2)
“乐天,你看我聪明吧。”刘禹锡得意洋洋的讨表扬。
“你一向是聪明的,只不过,有时候看起来有点傻。”白居易五官舒展开,露出了随和的笑容。
刘禹锡也发出了阵阵爽朗的笑声,“那也挺好的,我不喜欢和那种一眼看上去就透露着一股精明样的人相处,也不屑于当那种人。”
远处的云雾间,李冶正坐在青鸟的背上看着刘白二人。
“长卿,我好像听见他们的笑声了,你呢?”
“听到了。”刘长卿稳稳站在悬停在空中的剑上,听见风声送来的爽朗欢笑。
“说他们不累吧,这都得互相搀扶着了,说他们累吧,怎么还越走越快,还有力气笑呢。”李冶纳闷的托着脸颊。
“季兰,你的御风术修炼到什么境界了?”刘长卿突兀的问道。
“乘风而飞,可百余里。你忽然问这作甚?”
“御物之术,有形之物易,无形之物难,无源之物更是难于登天,我见他们将如此难得的元灵鉴当玩物一般,一时不知该哭该笑了。”
“唉,是啊”李冶叹了口气,“我辛辛苦苦学习的法术,人家用元灵鉴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做到,你说元灵鉴是不是也偏心男子?”
“季兰是我见过最出类拔萃的女子,无需羡慕别人。”刘长卿见自己话说的不当,引得李冶难受连忙安慰,“抱歉,勾起了你的伤心事,我本意不是说这些的。”
李冶连忙清扫干净脸上的沮丧,说:“没事儿,我才不会为这点小事烦心呢,不怪你那你本意是说?”
“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不知道就是不当讲呗,你就喜欢卖关子”李冶视线又回到刘白二人身上,发现有点不对劲,“你是不是想说——刘禹锡用元灵鉴偷懒!”
刘长卿点了点头。
“不早说!他俩都爬一多半了!”
“那我们现在”刘长卿等着李冶的决定,
“我们还能怎么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李冶看着他俩无奈的笑了笑,“刘禹锡要是再跟我撒娇耍滑我可招架不住。”
“就依你的,谁叫你总是这么容易心软呢?”刘长卿温和的说道。
看他们的速度,等不到落日就能爬到山顶,李冶和刘长卿就直接去峰顶等着了。
虽然乘风而上帮助他们节省了不少的时间和体力,但是爬到顶峰时还是有些气喘吁吁。峰顶原来是一片空旷的祭坛,站在上面,整个海阁一览无余,亦可俯瞰海上的滚滚洪涛,眺望远方的水天共色。
登上峰顶的人照例是要祭拜天地的,感恩天地间的灵气滋养一方,敬畏天地间的因果守护秩序。
“人做事呢,要讲究一个有始有终,灵脉涵养的圣地不止一处,但我还是带你们去最初的那个地方故地重游一番吧。”随后李冶又带他们飞到了最初来玲珑海阁的那个地方。
“此地灵气充沛,你二人只需在泉水中静坐调息,用学过的方法和灵脉沟通就好。我身为女子,在此处多有不便,就先行一步了。”李冶忽然转头看向刘禹锡,“反正你元灵鉴已经运用的炉火纯青,再将乐天带离此处也费不了太多灵力了吧。”
刘禹锡装作无辜且听不懂的样子立马答应了。
李冶和刘长卿走后,刘白二人就换上了专门沐浴的衣物浸入了池水中。白居易不同水性,就靠在边上水浅的地方坐下,刘禹锡一跳进去就如鱼得水般的潜到了水下,迅速的又走了。
“季兰姐说的是静坐调息,你莫要贪玩误了正事!”白居易想着那水波移动的方向喊到。
刘禹锡忽而冒出头来,回答道:“好!我累了就干正事!”
清凉的秋日、温暖的泉水,洗去疲倦的同时也叫人昏昏欲睡。忽然一阵昏沉的白居易又莫名进入了熟悉的地方。
又是那两道高大的令人觉得压抑的大门,这次,白色的那扇门上,所有粗重的铁链均已消失不见。
白居易有点紧张,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敲了敲门,问道:“忘忧姑娘,你在里面吗?”
“主人,我在。”忘忧空灵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
“我看见门上的锁链、封印已经全部消失了,还以为你已经出去了。”
“主人不必忧虑,我与妹妹是无法自由离开的,除非有您的召唤。但是,主人您可以进来了。”
“进来?”白居易有些犹豫,“这样未免不合礼数了一些,我也不便在这里就留,你还是让我回去吧。”
“主人现在实力不同往昔,已经可以凭自己的意愿选择去留了。忘忧只是恳请主人垂怜,我与妹妹已经三百年不曾相见了,为今之计,只有您能帮我们。”
听着那声音凄楚哀怨,白居易不禁有所动容。
“自然,作为报偿,我们会忠心侍奉主人,并向您献上我们千年所寻的所有宝物。”忘忧的语气真挚坚定到令人动容
“这些我实在受不起,你们的忠心和宝物我也没兴趣。”白居易在门口踌躇徘徊着。
“您会有兴趣的!”忘忧乞求般的提高了声音,“我与思归,是乐神所做的一段乐章——也是人间的第一篇乐章的上下阕。我们的为乐神大人收集人间的乐章,可惜神界封锁后,我们也成了神的弃子,这些乐章就一直有我们保存”
听到这些宝物原来是各样的曲谱,白居易着实心痒难耐,那可都是他从未听过的、人间再也寻不到的音乐,甚至有的乐章已经封存了数千年之久。
他好想就这么推门进去,可是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你们这么厉害,为什么还会被关进琵琶里,而且,我实在不能听你三言两语就忽视你们的危险性。”
“主人,我们最初的力量来自神明,可如今神明与人界的连接已经斩断,我们只有依附于音乐天赋极强的人才能继续存在,请您放心,我们不会、不敢、不能,伤害您分毫。”忘忧声音开始颤抖,带着些许哭腔。
白居易思忖了良久,终于决定赌一把!咬牙、闭眼,推门——纯白的光芒倾泻而出,与之一起袭来的还有寒凉入骨的风雪。
他抵着风雪,艰难的走进那扇门去,漫天狂舞的雪花忽然不再聒噪,渐渐慢下来,静下来。
皑皑的雪地上,素衣华裳的白发少女正虔诚的跪在那里,仰头,冰晶般的泪水从眼角留下,打湿了亮盈盈的白色睫毛,滑过白皙无暇的脸庞。
她在热烈的期盼,仰视着她新的神明,正穿过风雪,一步步向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