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2 / 2）
“我们只是以其之道还之彼身罢了，而且你别忘了，这些畜生是怎么对待乡亲们，怎么对待你爹娘的！这些就是他们的报应。”蒙蚩继续呵斥道。
一番呵斥下，铁塔的神情变得复杂，他扭过身不再看缸内已失去人形的军官，也不再看蒙蚩，他用转身间的沉默表达着自己的于心不忍，却又用杀戮和刀口付诸着自己的仇恨。铁塔这种精分般的行为直到蒙蚩离开他时都令蒙蚩无法理解。
“喂，你炼的可是中国南方一代流传的巫蛊之术？”
正在收拾着军官残肢的蒙蚩略显惊讶的看着眼前的阿部秀青，但这丝讶异马上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漫不经心。他走到阿部秀青面前，揪起阿部秀青的头发看向他的双眼。他仔细的看着阿部秀青的眼睛，那是一对清澈见底的眼睛，全然没有那些rb军人的戾气，虽毫无杀气却充满了强烈求生的欲望。这种有异于多数rb军人的気息令蒙蚩感到了一丝异样，他冷笑着问道：
“这你都知道？你这鬼子还是个中国通啊。呵呵。来，和我说说，你还知道些啥？”
阿部秀青咽了咽口水，试图抓住这微弱的一线生机。
“我曾在南方随军队考察过那边的一个部落民村寨。那个村寨只出了一个少女，就把驻扎的rb士兵都杀了。我记得当时漫天遍野都是虫子，虫子落到谁身上谁就必死无疑，那死状真是太可怕了……”
阿部秀青一面陈述着，一面注意到蒙蚩的脸开始变得阴沉起来。自己的声音也逐渐变得微弱，他隐隐意识到那昙花一现的微弱生机，正随着眼前这位瘦小少年的脸色开始变得愈加黯淡。
“蒙蚩哥！这家伙不会就是陆政委和白道长说的那个rb术士吧？！”
铁塔浑厚的声音令依然绝望的阿部秀青再次看到了新的生机，蒙蚩的手也逐渐松开了自己的头发。
“其他人杀了就算了，但这家伙最好还是交给陆政委和白道长他们处理吧……”
铁塔跟在蒙蚩身边喋喋不休的规劝着，看着蒙蚩有些愤愤不平的回到水缸边，阿部秀青从心里松了口气。
“总算是活下来了。”
阿部秀青这样想着，他之前就听说八路有善待俘虏的政策，虽然落到中国人手里是不幸的，但只要能活着就比死掉强。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中，军部的无谋和暴走不断地扩大着战争的规模。从中国到太平洋，半个地球已陷于rb帝国陆海军的铁蹄之下，帝国的疆土达到了其历史之最的巅峰。
但作为从奈良时代便从事阴阳师一职至今的阿部家族却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的rb帝国其国运早已日薄西山，战败仅仅只是时间问题。阿部秀青不是那些困在在南洋岛屿上，绝望的喊着万岁冲锋的昭和武士。作为通晓阴阳之理的阿部家族一员，明知帝国会战败的阿部秀青显然不会为所谓的皇国去把自己给玉碎掉。他要活着回到rb继承阿部家的家族大业，令阿部家在他的手中继续传承下去。
“把他削成人棍。”
蒙蚩斩钉截铁的一番话，彻底打掉了阿部秀青的求生欲，阿部秀青眼神呆滞，就好像刚听了一个玩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死在这里。
“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该死在这里！”
阿部秀青的内心在嘶吼着，自幼修行术数的他不明白自己的占卜为何会失败，然而巨大的恐惧却令他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的嘴唇颤抖，牙齿间彼此激烈的碰撞着。
“蒙哥，这事太大了，如果他真是那个rb术士，还是通知下陆政委和白道长比较好……”
“你聋了吗？？？我让你把他给我削成人棍！！你忘了乡亲们是怎么死的吗！”
蒙蚩一把抓着铁塔的领子，面目狰狞的咆哮着，蒙蚩瘦小的身高在拽着铁塔领子时显得有些滑稽。但铁塔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蒙蚩瘦小的身躯里迸发的巨大怒气，蒙蚩的脸因愤怒而愈发扭曲，狰狞而孤独，像一头失去了族群的雄狮。
在沉默半响后，铁塔还是妥协地走向了阿部秀青。他拽着阿部秀青的衣领将他拖向铡刀。阿部秀青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生命即将走向尽头，随着那一线生机的消失，阿部秀青开始疯狂的蹬着腿，被恐惧支配的声道也终于发出了声响，绝望的嘶吼起来。
“你们不能这样，我是老百姓，不是军人，你们不能这样！”
铁塔将阿部秀青的胳膊压在铡刀上，一把掐住了阿部秀青的脖子，阿部秀青干咳几声，依旧做着徒劳的挣扎。
“我不是军人，我不是……”
“别嚎了！”
铁塔暴躁地一拳打在阿部秀青的脸颊上，阿部秀青一阵眩晕，恍惚间铁塔的声音变得忽近忽远。
“横竖都是一刀，我给你来个痛快的。”
铡刀口缓缓拉起，阿部秀青的胳膊承受着铁塔几乎全部的体重，被压在铡刀上动弹不得。铁塔的碗口般大的虎口死死地扣住了自己的胳膊，当铁塔的另一只手摸到铡刀时，阿部秀青反而变得释然起来，他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不，不要”
“小东洋，下辈子再好好做人吧。”
铁塔略带怜悯的声音伴随着铡刀一起落下，阿部秀青的脸因恐惧与痛苦而变得扭曲起来，献血飞溅到他的脸颊上伴随着他尖利的叫声，昏死过去。
“不！！！”
阿部秀青咆哮着从榻榻米上醒来，他下意识摸了摸已经残缺的左臂，一边喘着粗气，一边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失去左臂的七十多年来每到入睡时，他总会被当年中国河西子村的那一幕噩梦所惊醒，那一高一矮的中国村汉和那些黑黢黢的虫子成为了缠绕他一生的梦魇。
“父亲，你又做噩梦了？”
说话的人是阿部弥彦，他恭敬地跪在卧室的门口，像一只训练有素的忠犬，随时临听着阿部秀青的命令。
“我没事。”
阿部秀青没有理睬跪在门口的弥彦，他静静的推开门，站在庭院的鱼池边，池中的鲤鱼静静地吸附在池底的石头上，庭院中的石灯泛着忽明忽暗烛光。阿部秀青站在鱼池边若有所思，阿部弥彦静静地跪在父亲身边，周遭的一切与梦境截然相反，静谧，令人安心。
梦里是血腥的修罗鬼蜮，梦醒重回安谧人间。
阿部秀青仍旧静静的看着鱼池中的鲤鱼：
“让你和抚子安排奈美去中国留学的事。安排的如何了？”
阿部弥彦面露难色，从他出生记事起从未违逆过父亲的意思，然而在对女儿奈美的终身大事上，一向懦弱的阿部弥彦却少见的在父亲面前表达了自己的异议。
“父亲……奈美她更想去美国，我和抚子也觉得中国的食物，空气，卫生都不太安全，所以……”
“够了，我不是在和你们商量。”
阿部秀青粗暴地打断了阿部弥彦，阿部弥彦卑微的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听着阿部秀青的命令。
“你明天去东京告诉奈美，只要能得到“蜗纹星篆抄本”，她想去那里都可以。但作为阿部家的女人，她必须完成她的使命。”
阿部秀青边说边抓起身边木盒中的鱼食撒进池中，池中的鲤鱼彼此翻腾着，争抢着那些从天而降的食物碎屑。它们争夺食物的样子令阿部秀青想到了年少时的自己，以及自己当年未尽的野心。
“和我中国故友苏凤祥的弟子完婚。”
阿部秀青将盒子中的鱼食全部倒入池中，看着鲤鱼彼此争抢看入了神。
千里之外的中国大陆，年近九旬的苏凤祥坐在四合院中的太师椅上，手里盘玩着盘了几十年的核桃，一面学着鸟叫，逗着自己饲养的一对八哥。
“师父好棒，师父好棒。”
听着八哥的恭维，苏凤祥的眼角乐出了两道沟壑纵深的鱼尾纹。
“你们这俩小东西，总算是教会你们了。”
“师父吉祥，师父吉祥。”
苏凤祥正高兴着，手机中的一串陌生号码却打断了他的乐趣，他放下手中的鸟笼和核桃，与陌生号码的主人简单交谈了几句。
“好的，我知道了。你们别找偶记，我这就让我徒弟去看看。”
苏凤祥挂断电话，嘴里念叨了一番后，翻起右手走了一局起手决。拇指在四根手指指节间来回拨动一番后，落在了中指下方的空亡的位置上。苏凤祥看着空亡的位置，皱着眉头自言自语起来。
“指落空亡，失物寻不见；官事有刑伤；病人逢暗鬼；解纕保泰安。暗鬼也怕见光啊……”
苏凤祥一边念叨着，嘴角泛起了一丝贱兮兮的微笑，他拿起手机拨给了他最得意的弟子程秋白。
“占卦算命风水择吉，百试百灵~”
中国东南某大学城里，一个身穿白色体恤的清秀青年在路边坐着小板凳不时吆喝着，面前是一张摊在地上的布制八卦图，边上还放着一个例牌，上面写着：
“为末路英雄道明出路，替迷途君子指点迷津。”
街上人来人往，可并没有人停下来照顾年轻人的生意，甚至没有人把目光看向他。
那仿佛，是被世界遗弃的角落。
百无聊赖的年轻人翘起二郎腿，哼着不知名的歌，掏出了手机。解锁，登录qq，打开聊天界面一气呵成，干净利落。
聊天界面里，一个萌妹头像的人发来一条消息：“是程秋白学长么，你今晚有约吗？”
年轻人也就是程秋白打字如飞：
“没有啊，怎么？学妹是要关爱一下学长这条万年单身狗吗~”同时附带了一个贱兮兮的二哈表情包。
那边几乎是秒回：“那，今晚学长能陪我去看电影吗？”
“好啊，今晚七点，学校北门，不见不散哦。”程秋白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骗人是小狗！”那边萌妹子又是秒回。
程秋白退出qq界面，出神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小姐姐们的腿，继续哼着调子奇怪的歌。
他根本没打算今晚赴那个漂亮小学妹的约。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没有什么异性缘的他突然被女神级别的小学妹找上，说白了就是女神想消费了，找他当atm机了而已，而他根本不会傻到去当这个冤大头。但是既然找上门来了，不反过来捉弄学妹一下，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吧？
脑海里，小学妹因为被放鸽子而气急败坏的形象越发鲜明起来，程秋白越想越开心，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笑声。
这笑声就像云中鹤看见了美女的时候发出的笑声一样，他笑得实在是太猥琐了，以至于不少人对他侧目而视，想看看这小年轻到底发什么神经。
程秋白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正想继续吆喝揽揽生意，突然手机铃声响起，他没好气的掏出手机一看，来电人赫然显示着三个大字：“臭老头。”于是他接了起来，还没等对方开口说话，程秋白就抢先开口说道：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被饿死，请稍后再拨。”说完还觉得不够劲，于是又用英语说了一遍：“sorry，thesubscriberyoudialedisstarving，pleaserediallater”
电话那头的“臭老头”用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又好气又好笑地说：“皮猴子，又喊穷，你师父我可没钱。”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对您的好感度下降1点，当前好感度为，请充值人民币5元回复好感度后再次拨打。”程秋白理不直气也壮的继续说道。“否则您拨打的用户将在十秒内关机。”
“1。”程秋白开始得寸进尺地倒数起来。
“给你介绍一个漂亮女娃你要不要？”苏凤祥似乎早就料到这种情况，见怪不怪一般，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嗯？”这下程秋白来了兴趣，“老东西，你是要给我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