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回 异成怀经入南疆 般慈推鹦拒术论（1 / 2）
上回说到一军中之将得闻齐语沛悲歌，颇为感怀，挥退左右于帐中饮酒，此人正是恕国定北将军乐谨乐茂典。
方饮两杯，帐外却报，项同称有军情急报，正候帐外，乐谨便唤其入。
入得帐来，项同见乐谨摆酒于案，遂问曰：“将军何故独自饮酒？”
说话时却不自觉舔唇咽唾，乐谨见此，谓其曰：“汝等饮酒之时，本将收起一份，今既无战事，取出一饮，有何不可？”
定北军向来上下同食同住，今日乐谨却隐有不悦，可见此酒非利酒，项同便小心问道：“将军可有不顺心之事？”
乐谨曰：“无他，不过得闻旧友近况，颇为感怀。”
项同曰：“将军倒是无话不说。”
乐谨洒然道：“不过寻常之事，既然问到，相告无妨。”
项同曰：“将军旧友，想必皆在司启，将军如何得知旧友近况？”
乐谨曰：“前番戏班往此搭台，偶得所闻。”
项同抬首回忆片刻，奇道：“最近只有一台戏，戏罢便走，未曾听闻有人来见将军？”
乐谨摇头道：“无人来见，不过戏中悲歌乃旧友文风，遂才得知。”
项同瞪目坐下问曰：“将军这话，也太神了，那剧中一首悲歌，将军便能识得何人所作？”
乐谨曰：“人行文如书字，久必有其规律，方才报将军有军情相告，乃何事也？”
定北军虽则同食，然军中规矩却也严明，项同起身半跪报曰：“关外有西原军至，现正在关门之下。”
闻报乐谨置杯封酒，取剑道：“何不早报？”
随即便起身着甲，又问何人领兵，已至何处，兵力如何，项同却答，不过数百军士，骑马踏雪而至。
乐谨以为奇，挎剑出帐，领兵上关，关外飞絮蔽野，茫茫无物，数百西原骑兵身着银铠红袍，颇为耀目，遂差一卒喊话问道：“我定北军主将，乐谨乐将军于此，尔等莫非欲效我南疆鹰将，百骑夺门乎？”
但听城下有人喊到：“乐将军说笑了，贵军于东西两原斧闸关之战时，断我崇枢道之安，吾等数百骑，安敢妄言夺门？吾乃天澈宫炎宫家宰，名左睿，久仰将军大名，今奉左贯执事之命，来追一府中逃贼，此獠盗取左执事之物，现已入贵国北崇关，还请将军放吾入关，追回左执事之物！”
得知关下来人，乃西原五常中，左氏家宰，乐谨思忖片刻，命人喊道：“现已入冬，王上传诏，我等皆需还都，以备香桐祭，贵军披甲执锐而来，非为客之礼，可速速回去，取来使节印信，本将自当迎入关中。”
关下喊话道：“此獠所盗，乃左执事珍贵之物，还请将军好自思量，莫惹两国争端！”
关上定北军诸将皆在，项同闻言，抖袍大笑道：“区区家宰，安敢在此胡言？再不离去，本将领兵将汝等斩于马下，且看那左贯又能如何？”
关下之人闻听项同不敬左贯，便欲发作，其侧一人道：“大人，恕国与我西原并不和睦，若是强逼，恐将废事，不若且先周旋，待追回左执事之物，再论其他。”
左睿闻言有理，遂又好生言语，请乐谨放其携二人入关，寻那所谓家贼。
见西原之人已让步，乐谨也不坚持，开关将左睿放入关内，左睿乃告，家贼姓卫名纮字异成，年三十又四，高颧骨，八字胡，髯及一寸，于左家炎宫盗走先贤典籍，逃入南疆。
将西原一行送入关内子城，乐谨唤来项同曰：“今王上传诏，本将不日便将还都，汝好生排查西原入关之人，若是找到，便交予左睿。当今刀兵方止，此乃西原左家家事，恕国不便沾染，汝可知晓？”
项同只道从命，乐谨翌日便携队往佑都而去。
北崇关乃恕四年，因迟国邓毅致三家欺恕始建，至今已八载，数年扩建，已为一方小城。
城中道分四方，军营占其一，因乐谨与军同食同住，虽有常备军之长屋，却仍多营帐，乐谨便居于中军之帐。
其余三者，一乃军属，二乃商旅，三乃新居。
商旅多走贩之人，聚于北崇关子城之东南，此时一处商人聚集之宅，一八字胡，下颔无髯之人正坐于一车之上，面色惆怅，任雪披身而不自知，诸商上前相询，那人只叹气不止。
一旁有人道：“有何难处，大哥只管道来，我等皆行商事，只要能帮，岂有不助之理？”
那人方告，原来香桐祭近，项氏族老交单于其，以备祭礼。
岂料来时雪路难行，又遇山道，车倒于山道，货物尽失，不知如何与买主交代，遂才在此顿首而叹。
众人听闻如此，皆无良计相助，多摆首而辞，却闻院中一人仰天而笑，那失货行商蹙眉问道：“汝何故发笑？”
那人曰：“阁下之事，有何难解？吾只笑阁下竟为如此小事披雪而愁也。”
闻听其人意气风发，行商不禁急曰：“哎呀，愿先生施以援手，某自感激不尽。”
那人却只环视周遭，那行商会意，将那人请入己屋，关门问计。
那人曰：“阁下只需将路引予吾，吾自为阁下解困。”
行商曰：“你我样貌不同，予汝路引何用？再言，路引予汝，我又如何归家？”
那人曰：“样貌吾自有计，阁下只在此候吾，明年不仅此困可解，吾更必以百金相报。”
行商曰：“不可不可，若如此，年关之时岂不要流落异乡？”
那人曰：“在外漂泊一岁，却可获百金，若非如此，南疆将无阁下立锥之地，阁下好自思量，吾不强求。”
行商遂将路引及行商一应之物具予其人，自留子城之中。
今已入雪期，城内街巷碎玉漫铺，城外山头层云盖雪，虽是午间，高日藏云，城中街道却只行人三两，又以推车走货者为众。
北崇关子城于恕十年依诏停止扩张，东西倚山起郭，南开城门。
此时城门处，一行商正推一车欲出，此人面若黑岩，八字胡，下颌无髯，正与城门卫相谈，只闻其曰：“吾名步休，乃行商也，今香桐祭近，运些祭祀之物往佑都，赚些许小钱。”
城门卫问曰：“路引中并未言尔面黑如此，可是作假？”
步休曰：“常年在外，难免黑了些。”
城门卫不疑有他，又问曰：“既尔言为项氏采买，何故车中无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