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庆州城外（1 / 2）

也不知道是三更，还是三更，山中下起了雨。

清晨，裴无忧和徐叔靠着湿漉漉的巨石，躲在毯子下面，冻得瑟瑟发抖。

裴无忧打了个寒战：“徐叔，这雨下了多久了？”

“从昨晚到现在，三四个时辰了吧！”

“什么时候停？”

“秋雨无常，谁知道能下多长时间，你自己去问老天爷吧！”

“我饿了，你说老天爷现在在吃什么？”

“肯定是龙肝凤髓，山珍海味，我们又吃不到。”

裴无忧撒娇说：“我说饿了！”

“我也饿了，这下雨天，去哪找吃的？”

裴无忧把手伸出去，好一会儿，才接了一点水喝：“昨晚我们吃的什么？”

“我也忘了，不过肯定有鸡肉，刚才我舔牙缝，舔到肉丝了。”

“咦，你真恶心！”

“天亮了，走吧，总是待在这里也不是回事。”

“雨不停，我们怎么走？”

徐叔抖抖毯子角说：“你撑着毯子前面两个角，我撑着后面两个角。”

“好办法，你怎么想到的？”

“你傻，我又不傻！”

“你还不傻，本来什么事都没有，非要跑到战场，跟我受这六年罪。”

“对，你说得对，我是老傻子，你是小傻子。走吧，去前面看看，万一前面还有客栈，就有吃有喝了。”

徐叔站起来，抖抖毯子上的水，扯着两个角。

裴无忧扯着另外两个角，二人在山间石头之间，小心翼翼往南走。山石太滑，没走几步，二人就摔了好几次，鼻青脸肿。

折腾了半个小时，二人终于爬到山顶，雨也停了，但是山里全是云雾，什么也看不到。

徐叔指着南边说：“那边，往前继续走，应该就是庆州城！”

裴无忧揉着摔得淤青的膝盖：“有多远？”

“庆州是军镇，有兵马行军的官道，走官道百十里，快一点六个时辰就可以到。”

“那也不远！”

“可是我们在山里走，就不知道要走多远了！”

“走，我们走官道！”

徐叔摆摆手：“不敢，小心刺客！”

“被杀死也比在这饿死强，你不敢我敢！”

裴无忧站起来，抓着山松树枝，小心翼翼往山下走。徐叔也没得选，只好背着湿毯子，跟着裴无忧下山。再说，他们俩现在衣衫已经被山石树枝划破了，脸上全是淤青红肿，谁都认不出来。

半个时辰后，二人回到官道，继续往南走。可是土路上全是泥水，别说跑马，走路都很困难。两个时辰，别说院舍，一个人都没见到。

忽然，徐叔指着路边的一片树，兴奋地说：“少爷，看，苹果！”

老徐话还没说完，裴无忧已经跃过路边的矮墙，跑到树下，跳起来摘了一个苹果啃。

徐叔跑到树下，一边啃苹果，一边往怀里塞了几个：“少爷，好吃吧！”

“甜，好吃！”

就在此时，一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举着一根木棍出来喊：“天天偷，老子种点苹果容易吗？”

老徐捂着胸口，跳过围墙撒开欢跑：“少爷快跑！”

裴无忧刚摘了一个最红的苹果，叼在嘴里，男人就冲到他面前。眼看男人的棍子砸下来，他赶紧闪过，翻出围墙，一边嚼苹果一边逃，十分狼狈：“徐叔，等等我！”

“少爷，快点！”

男人抡着棍子在后面骂：“你们俩个混蛋站住！”

跑了百十步，又是一段软泥路，踩进去没过小腿。两个人的鞋陷在泥里，拔出脚，也顾不得鞋子，赶紧逃跑。

追赶的人鞋也陷入泥里，想追却舍不得鞋，只好一边拔鞋一边骂：“老混蛋，小混蛋，再让我看见，我打断你们的腿！”

跑了半个时辰，徐叔扶着墙猛咳嗽：“少……少爷……休息一会！”

裴无忧本想靠着墙站着，这一泄气，身体瘫软，坐在地上大喘气：“不对……，不对啊，我们以前在……，在草原跑一整天，都没这么累！”

“都……，都是软泥……，马都跑不动，更何况人！”

裴无忧扣着脚上的泥，抬起脚给徐叔看：“看，又没鞋了！”

“没了就没了，反正已经习惯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

徐叔整理着身上残破的衣服说：“要饭呗，这一路人就多了，要饭也走回去！”

“没钱了吗？”

“有，不能用，做乞丐好，刺客不会搭理乞丐，安全得多。”

“你知道怎么要饭吗？”

“少爷，你等着！”

徐叔跑到路对面，折了两根树枝，撸了上面的叶子：“少爷，拿着！”

裴无忧摆摆手：“我又不瘸，不用！”

“这不是拄的，这是打狗棍，有了这根棍子，再找个破碗，别人一看就知道你是乞丐！”

裴无忧嫌弃地拿过树枝，撑起身子：“走吧，快走，马上天黑了。”

“走，去庆州。”

徐叔从怀里他掏出来一个苹果递给裴无忧：“要不到饭也没事，这个季节，不会缺吃的。你看，路边的水果野果都熟了，随便吃，地里的红薯地梨也熟了，抓鱼抓野兔，也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