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故人（1 / 1）
绕着小郭山，骑马走进一条山坳，两边山丘上竹林掩映，君安和云飞感觉到有暗位藏身其中，提高警惕跟着祝青行了小半个时辰，远远看到一座古朴的寺庙，看起来并不大，进入其中，香火也并不鼎盛，祝青直接将两人带进一间禅房，与外面不同的是，这间禅房格外整洁。只见屋内坐着一个带发修行的尼姑，白皙的皮肤略有松弛，眼角淡淡的鱼尾纹，显得特别温柔，除了鬓角的白发出卖了她的年龄，整个人看起来一点也不老气。看到几人进来，她一眼就盯住了云飞，握住佛珠的手轻轻颤抖起来。
“旭儿，云飞来了。”祝青道。
孟旭站起身，激动地走近云飞，道：“你就是季?收养的义子，云飞？”
云飞点点头。
“云飞，我是你的姨母。”孟旭眼里含了泪，“你母亲，孟曦，是我的亲妹妹……”
孟旭儿开始讲起一个漫长而又苍凉的故事：“大夏国司空孟关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孟旭，就是我，小女儿孟曦，就是你娘亲。26年前，我16岁，嫁给诸侯王沈志为妻，次年就生了元祯。沈志待我相敬如宾，我也踏踏实实过我的诸侯王后生活。我们姐妹俩虽然一个为诸侯王后，遥居沧东，一个待字闺中，居在旭阳城，但感情深厚，每年诸侯王入京朝拜，正是我们姐妹俩一年一次相聚的时候。
元祯三岁那年，我们一起进京，你父王设国宴招待我们，席间，见到了你母亲，惊为天人，直接纳入了后宫。你父王待你母亲很好，好到经常不上朝，朝堂上各种流言蜚语四起。你母亲更成了众矢之的，说她魅惑国君。但你父王不予理会，还为你母亲兴建了蒹葭宫。这般恩宠，哪个女子不心动？
元祯十岁那年，你母亲被册封为皇后，你上头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也是这一年，你父王竟然将元祯留在了京都，美其名曰在宫里陪着姨母，其实就是做质子了。我哭得撕心裂肺，沈志也很生气，他告诉我，是你父亲听信了宠臣的谏言，立志推行新政，是要撤消各诸侯了。然而，新政推行并不顺利，大夏开始人心涣散，各地诸侯开始叛乱。沈志让我进京，向你母亲求情，放回元祯，他说自己会带头推行新政。我太想元祯了，他从小是我亲自教导的，我早就想进京和元祯在一起了，我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我没想到沈志利用了我，利用了我们两姐妹的深情。元祯一回沧东，他就带头起兵谋反，各诸侯随后纷纷起兵，大夏陷入战乱。两年战乱，我再没有机会与你母亲说话，没机会与她好好解释。我亏欠孟曦太多，我都不知道她是否愿意原谅我……
元祯12岁生辰的时候，沈志攻克了京都，我一直在沧东，等我被接到京都才知道，你父王与你母亲点燃蒹葭宫双双自焚了，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沈志称帝，改国号为大昭，其他诸侯国有的臣服，有的自立为王，渐渐成三国鼎立之势。沈志欲封我为后，封元祯为太子。但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做这个皇后？我妹妹孟曦，你的母亲，她才是皇后，你的父亲，萧政，他才是这天下之君！我不要与杀害了曦儿的贼子做夫妻，我离开皇宫，一直住在这儿……我以为我的人生也就伴着青灯古佛度过了，我没想到，这个世上，还有个你，云飞！曦儿的小儿子！”
云飞静静听着，一语不发。君安怔怔望着云飞，想象着他此刻内心的惊涛骇浪。只听孟旭接着道：“云飞，你的娘亲，我的妹妹，大夏的国母，她……她在自焚之前，已经怀了你，八个多月了。我们以为你连同她一起被大火烧死……没想到，你的母亲……她……”孟旭说到此处已经泣不成声。祝青轻轻拍了拍孟旭的肩膀，道：“旭儿，还是我来说吧！”
“你母亲自焚前，令太医活生生剖腹取子！并留下遗命，如果取出的孩子能活着，便让季?在宫门破时趁乱带出宫去，好好抚养长大，为萧氏留下一滴血脉；若不能活，便放回腹中，一起烧毁……”
君安听到此处已经震撼不已，担心地看向云飞，云飞早已经呆立在一旁，如同木头一般。
良久，云飞的声音响起：“义父从没跟我提过这些！我义父已死，你们又如何知道剖腹取子？”
祝青道：“这正是我加入千面阁的原因。仇劐曾告诉我，他和李年对你的身份多少有些猜疑，但一直找不到证据，有一次他们问起季?，季?一言不合就要与他们动手，他们怕季?已经对他们动了杀心，就先下手为强，杀了季?。仇劐还与朝中某个大臣有了勾结，行动更是越来越猖狂。陛下下令司马南也就是我的徒弟追查千面阁，他暗中加入了千面阁，并发现了季?留在暗阁中的一个盒子……”说着，祝青取出一个雕刻精美的金属匣子。
孟旭擦干眼泪道：“一切的秘密都藏在这个匣子里。这个金属匣子并钥匙是祝青当年送我的，曦儿看见了，觉得这个匣子很是奇巧，硬是讨了去。”
祝青看向孟旭的神色柔和了下来，道：“我当年与神匠齐原私交甚笃，这个金属匣子便是他打造的，一般兵器是破不开它的，我觉得挺新奇有趣，便让他把钥匙打造在这枚琥珀簪子里，原是想给旭儿放些体己之物，我没想到最后会被孟曦要了去。”说着取出那枚琥珀发簪，拧开发簪顶端镶嵌琥珀的部位，果然露出一把小小的齿状钥匙。
君安一惊，正是她情急之下刺伤祝青的发簪，当时自己痛得迷迷糊糊，竟将这么重要的簪子遗失了：“原来，簪子被你捡了去。”
祝青道：“你拿簪子刺伤了我，你以为一般的发簪能将我刺伤？这枚发簪是齐原打造，看起来是木质的，实则材质很是坚硬。而且这枚琥珀里面是一朵小红花，我一眼便认了出来！不然，你以为我这么久不去杀了你？”
君安道：“上次在皇宫，也是你试探我？”
“你在龙华会上的剑舞非习武者不能施展，且你最后那一剑，让我觉得很熟悉，便有心试探。”祝青道。
“那你那天试探出来了，为什么不杀了我？你有很多次机会杀我。”
祝青看了看孟旭，又看了看云飞，才对君安道：“因为什么，你应该知道！还是说这个匣子。司马南知道我有不少稀奇的物什，将匣子带回来给我，让我想办法打开它。我一看到这匣子，就震惊异常，大夏皇后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千面阁？而且我也知道根本没有任何钥匙能打开这个匣子，除非找到琥珀发簪。我给了仇劐许多好处，成功加入了千面阁，成立京都千面阁据点，其实暗中都在查探千面阁与孟曦的关系。我救济仇劐，想从他那里知道钥匙的下落，而他除了对云飞的身世起疑之外，别的知之甚少。我没想到我到处寻找的钥匙，竟然被你以这种方式送到了我的手上。”说着用琥珀钥匙打开了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