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水井(2 / 2)
暮色深沉,夕阳也被群山遮住了大半脸庞,余易邀请了村中老人后也赶回了家中,余渐鸿在屋檐下打磨着猎刀,脸带笑意,貌似心情不错。
余易匆匆跟父亲打过招呼后,便进灶房帮娘亲打起了下手,今天父亲邀请的人不少,需要准备的酒菜自然不能少,所以从晌午过后,三娘便开始忙碌起来。
等到天色微暗,余渐鸿所邀请的人也陆陆续续来到了家中,余渐鸿一一问好,邀请入座。
家中原本只放置了一张八仙桌,因为邀请的人数众多,余渐鸿又从别处搬来了一张木桌,虽说这样,两张木桌也被坐地满满当当。
主桌上坐的皆是村中长者,次席上则是李茂,乔安这等狩猎队年青之人,而余易则是没有资格上桌,干起了端盘递食之事。
“今天请各位长者,后辈来此,主要还是为了上山狩猎之事,”余渐鸿坐于主位,环视周围众人,缓缓说道,“昨日我们上山搜寻山豕的过程中,发现山虎与狼群的踪迹,甚至还与一头山虎发生了冲突。”
“虽然最终成功猎杀了山虎,但是,”余渐鸿略做停顿,沉声说道,“村子周围出现了这等野兽,也足以让我们有所警觉。”
“今日我又上山探察了一番,在几处水源之地皆都发现了山豕,狼群留下的脚印。”
“我们村子周围的野兽正陡然增多,是别处迁徙至此,还是途径此处,不论是何种原因,我们都应警醒,需防止这些野兽集结成群,到时候危及我们村子的安全。”
“按理说,这个时节野兽外出觅食很常见,但山上齐齐出现了山虎和狼群,这却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信号,”坐在一旁的白老大人皱着眉头,声音低沉。
“当初,我还在矿上当武师的时候,我们每旬都会集结武师部队清剿周围的野兽,这也导致包括山虎在内的各种凶猛野兽销声匿迹几十年,如今,矿场废弃,武师尽皆远走,停止清剿行动几十年,现在会出现像山虎这样的猛兽也不足为奇,”坐在余渐鸿旁边的一位年迈老人沉思片刻,缓缓说道。
这年迈老人名叫李郅,年近七旬,老态龙钟,一副垂垂朽已的模样。
李郅在村民中的声望极高,李郅早年曾在矿上作为护矿武师,后来矿场废弃,李郅并没有如同其他武师一样选择离开,反而是从此扎根于此。
村中最早的狩猎队便是由李郅组建的,李郅也是第一任队长,为村庄周围的安危殚精竭虑,随着年岁增长,李郅便从狩猎队中隐退,但每逢村中大事,都会邀请这位老人出面。
李郅也是余渐鸿武道之途上的引路人,余易每次见到都会尊称一声“师公”。
“按照渐鸿所言,我们是得有所防范,今日能出现山虎,明日就有可能出现更凶猛的野兽,千里之堤都会溃于蚁穴,所以我们更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这关乎村庄中几十户人的性命,”李郅看着余渐鸿,郑重而言。
“李师,依你而言,我们该如何应对?”余渐鸿旋即向李郅请教,李郅作为狩猎队的先行者,余渐鸿自然要征询前辈的意见。
“我们主要担忧的一点便是野兽成群,化为兽潮袭击村庄,我们可以针对这一点,采取行动,为了村子的安全,有必要恢复以前的清剿行动。”李郅沉吟片刻,道出了心中所想。
李郅在道出兽潮二字时,众人皆面露惊色,毕竟兽潮可是“三灾”之一,常人难以抵御。
“李兄言之有理,我们现在要做的便是将即将到来的祸患扼杀在萌芽之中,”白老大人点了点头,颇为赞同李郅的看法。
“虽然像山豕这种野兽,轻易不会攻击村民,但作为山豕本身,便会引来猎食自身的猛兽,而这猛兽可能是山虎,也有可能是更为强大的野兽,所以我们清剿行动的重心不能只是狼群山虎这类的野兽,山豕,鹿群这些,也得作为我们的目标,”白老大人环视周围,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
“李师与白老大人所言极是,那我们从明日便开始清剿行动,此事宜早不宜迟,拖下去只会增加变数,”余渐鸿开口而言,算是将此事拍板落定。
“明日,老张你带着乔安,王仪和邓熊去排查几处水源之地,摸清这些野兽的数量和种群,”余渐鸿向下首处的张旺生嘱咐道。
“老刘你领着王昆,张孝名这些人继续上山狩猎山豕,毕竟一直没有寻到这群畜生,再拖延下去,会影响到整个村庄秋收的。”
“要是再遇到狼群以及山虎这种猛兽,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先顾全自身,只要摸清了信息,到时再集结众人前去狩猎也不迟。”
余渐鸿一口气做出了众多安排,刘山与张旺生等人纷纷点头称是。
“明日我会前往福山镇市集一趟,将昨日狩猎到的虎皮交易出去,看看能不能多换得几柄猎刀回来,到时就算撞上了豺狼虎豹,手里有着趁手的东西也好应对。”
“余二叔所言极是……”
“定不负余二叔所托……”
“一定得将这群山豕畜生屠戮地一干二净,”年轻队员在听了余渐鸿的安排后,纷纷点头称是,不似年长队员的成熟稳重,脸上皆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众人将清剿之事其中的细节商榷完毕后,纷纷告别,热闹的屋子重新变得安静。
余渐鸿坐在木凳上,低头沉思,也不知道再想些什么,而余易则端着个瓷碗游走在两桌之间,挑食着桌上剩下的饭菜,饥饿感让余易已顾不得体面。
余渐鸿看着余易的模样不禁发笑,转头对仍在灶房中打理的三娘说道,“今天辛苦三娘和易儿了。”
“爹爹,我才不辛苦,娘亲才是最辛苦的,”余易嘴中包着饭菜,含糊不清地说道。
“还算懂事,知道体谅娘亲了,”对于余易的话语,余渐鸿点头称赞。
好半晌后,已经半饱的余易抬头看着父亲余渐鸿,一脸认真的,“爹爹……”
余易只是称呼了父亲一声,却未有下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余渐鸿看向余易,见余易扭捏的模样,刚想询问,脑海中一抹亮光划过,旋即心中有了明悟,将杯中剩下的半杯米酒一饮而尽,朝着儿子余易认真说道,“好,我就遂了你的愿,但是明天你要是起得晚了,我可不会等你。”
余渐鸿一句不着前后的答复,顿时让余易欣喜若狂,笃定道,“绝对不会耽误的,爹爹你就放心吧,我起得肯定比你早。”
余易信誓旦旦的模样让余渐鸿轻笑摇头,也就不再多言。
古人诚言,“知子莫如夫”,余渐鸿在儿子道出那声爹爹之时,便已明晓余易将言之事,无非是明天自己能带着余易一起去往福山镇市集。
事情虽微小,却也彰显了少年心性,像余易这般少年,自然向往能够去到福山镇市集这样的热闹场所。
有了父亲余渐鸿的准肯之后,余易匆匆吃下了两口饭菜,继而收拾起碗筷,也想早点处理完杂物,早些休息,别到时候真如父亲所言睡到日晒三竿后再起,只怕那时,父亲离福山镇市集已不远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