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侠客行（1）（1 / 1）

在特定的、有限又无限的平行宇宙里：

沙丘宫方圆约二里，古时商纣王曾在此建有离宫别馆，内里树木成林，然后‘以酒为池、悬肉为林’，使青年男女裸身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这就是著名的‘酒池肉林’。

赵武灵王因废长立幼、禅位其子、欲分赵国而祸起萧墙，被饿死沙丘宫，后来的秦始皇巡游天下，也在此暴毙，赵高等人秘不发丧，以‘鲍鱼之肆’来掩盖秦始皇的尸臭。此后这里被称为‘困龙之地’，臭名昭著，后世帝王闻之色变，莫不避开此处。

时间：公元前295年

地点：沙丘

平行宇宙序号：未知

此时，在沙丘宫外围约莫五十步，公子成、李兑修建了一圈木栏将沙丘宫团团围住，不留一点缝隙，其后搭有大大小小数百座营帐。因沙丘宫内囚的是主父赵雍，公子成、李兑不敢大意，此时都在营中。

盖聂翻出围墙，无边的黑暗立即包裹住了他，凄风冷冽，人声隐闻，他立即隐身于一株大树后面，这时一队十人游哨正无精打采地慢慢走来，为首之人手中的火把被夜风吹地晃动不休，使映照到地上的影子显得狰狞可怖，像是地府里一群夜游的恶鬼。

在早些时候，盖聂潜入沙丘宫时曾仔细观察过，知道沙丘宫前后都各有两组游哨一前一后游弋巡查，每组游哨相距约一百步，如此安排便于互相接应，盖聂无法判断这队游哨是第一组还是第二组，只有等上一等。

待第一队游哨过了没多久，第二组游哨又在黑暗中隐现，只是行走路线有些歪斜，更加靠近沙丘宫围墙这边，向着盖聂藏身的大树径直地行过来，盖聂唯恐孩子突然发出声响，于是回头望去，只见孩子正睁大了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珠在好奇地东张西望……

一股凉气从盖聂脚尖袭向头顶，天气虽然寒冷，身上却冒出汗来。这时游哨来得愈加近了，那孩儿见盖聂回头，于是也侧头望向他，两人大眼看小眼恶狠狠地互相瞪视，盖聂将食指竖到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孩儿的小嘴一撇……

盖聂心底一声大喝：“不好”，却见孩儿只是伸出一只小手，握住了盖聂的食指，微微一笑，并没有发出声音，盖聂心底想到：“还好”。

这时队伍已经走了过来，距大树不足五步。在火把的映照下，盖聂能看见为首之人胡须拉碴，两眼无神，正张大了嘴哈欠连连，垂头丧气的率领队伍鱼贯而过，仅仅十人小队，盖聂却觉走不完似的。

又望了望孩儿，他仍然紧紧握住他的食指，盖聂不敢抽回，只有继续保持这个滑稽的姿势。那孩儿盯着火把，晃动不休的火苗似乎有催眠之效，孩儿看了后两个眼皮打起架来，小头点啊点啊的又想睡去。

“阿——嚏！”一声嘹亮的喷嚏打破了黑夜的寂静，不啻晴空霹雷，盖聂陡然一惊，孩儿更是吓得浑身一个激灵……

原来深夜寒冷，巡游队伍中有人受不得冻，打了个喷嚏，盖聂见孩儿小嘴一撇，像是要啼哭了，便抽出被孩儿握住的食指，握住纯钧剑，准备厮杀，但孩儿只是将小手伸入口中吮吸起来。盖聂又放下心来，心想：“这孩儿莫不是突然成了哑巴！如此倒省事……”

心里还未想完，就见一物滚到了脚边，低头一望，是一个头盔，原来打了喷嚏的那人动作过猛，将头盔给抖落下来，此时，这个兵士正脱离了队伍，踉踉跄跄地向这边走来，想将头盔拾回，盖聂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小兵走到树边，盖聂稍稍移动了一下，借着大树躲避他的视线，小兵慢腾腾地弯腰捡起帽子，胡乱地扣到了头上，却没有走开，盖聂心中骂道：“撮鸟日的，快滚。”

那狗入的却没有滚，而是伸手在档间掏摸起来，寻摸了一会，才找到因寒冷而冻缩的微小祸根，便掏出来了，快快活活地撒起尿来，地被冻得硬邦邦的，尿溺落下来四处飞溅，自然就溅到了盖聂的裤腿和鞋子上面，盖聂怒了，却无可奈何，只有强忍住。那人已憋了许久，这一番真有绵绵不绝之势，他撒之不休，盖聂的裤腿和鞋子被溅的湿透，热乎乎、湿哒哒得好不难受，心里将那小兵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个遍。

许是太过舒服，小兵手臂一屈，抵住了树身，半边脸庞便探过来和盖聂打了个照面，盖聂吃了一惊，差点跳将起来。却见那小兵面不改色，没有丝毫异样，有泰山崩于眼前而不色变之气概，定睛一瞧，原来小兵却是闭着眼，尚在半梦半醒中。

盖聂、孩儿、小兵三人面对着面，王八看绿豆，对了眼了，虽然寒夜凄冷、狂风呼啸、树影婆娑狰狞，但三人间的气氛却是一片祥和宁静的。

小兵终于撒毕，由于流失了大量热量，一股冷意直袭而上，他浑身打起了摆子，头也晃动不休，甩出了好多哈喇子，有些就溅到了盖聂的脸上，但小兵还不罢休，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股恶臭之气扑面而来，竟然熏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恶臭、无法形容的恶臭、难以置信的恶臭，盖聂此生从未遇见过口臭如此恶劣之人，内心狂怒：

“灭了那吊脸、撕了那鼻嘴；灭了那吊脸、撕了那鼻嘴……”

孩儿本来一直在怪有趣的看小兵撒尿来着，突然受了这股恶臭之气的袭击，对于闻惯了母亲馨香的宝宝来说，这实在太过分了，他小嘴一撇，露出嫌弃的神情，“咿——咿——呀——呀——勿——咬”，还将头转了过去，

孩儿发出的声音不是很大，但足以惊动对面的小兵了，但此人实在神经大条，他只是缓缓张开了睡神之眼，一抹蓝白色光芒在眼前闪过，随后脖子一阵巨疼，又看见了天和地在不停地晃动翻滚，等到停止时，他看见一个兵士的背影，他最后的想法是：“那人怎么没有头……？”然后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