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2）
郑立是过了元宵后才走的，走的那天老郑头又塞了一千给他。跟他说：“我和你妈在家有活干，不用担心我们，你自己在外面注意点。“
老郑头还是一如既往地沉默少语。郑立接过钱，跟老郑头说了句：“知道了爸！你和妈在家注意身体！“老郑头点了点头，目送着郑立离开。
郑立到了深圳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出租屋内。一进门，便看见了掉落的一地叶子，爬山虎此时显得光秃秃的，泥土也因为没有浇水从而干裂。爬山虎的藤茎因为郑立走之前修剪一下，所以现在也并没有长多少。郑立放下行李，给爬山虎浇了一杯水，便出门找工作。
这几天郑立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看着路边贴的招工启示，发现适合的自己的太少了，大多都是要求大专以上的文凭，有的还需要相关的多年工作经验。这让什么都没有的郑立感到无奈。最后郑立实在找不到自己能符合要求的工厂了，便进了劳务中介公司，想让中介给自己找一份工作。此时郑立已经有些后悔自己要辞职了。中介公司的老板简单问了一下郑立的信息，便在电脑上为郑立找着工作。很快老板便找到了，问郑立：“月薪5，两班倒，包吃包住，干不干？“
郑立反问道：“没有什么其他要求吗？“显然郑立对这么好的工作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是不相信的。
“没有，就是上夜班苦了点，很多人熬不住。不过出来是挣钱的，不是享福的，对吧？小伙子？对了，那个厂上班要求要穿无尘服，带防静电手环。不过没事的，它那里都是坐着上班，很轻松的！“中介老板给郑立介绍着。
郑立迷茫的点着头，嘴上说着好。他不知道这些是什么意思。老板看郑立愿意干，便急着说道：“那行小伙子，现在我们就可以去那个厂办理入职，你把你的行李带上，我们现在就走。嗯？你的行李呢？“
郑立说：“我在这边租了房子，行李在出租屋里。“
中介老板笑着说没事，自己可以载着他回出租屋拿行李。郑立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上了中介老板的车。到了出租屋后，中介老板热心的帮郑立收拾着行李，边收拾还边说着今天有多难找工作，幸好郑立遇到的是自己，不然换作别人没有十天半个月的根本找不到这么好的工作。郑立不想听中介老板吹嘘自己，埋头收拾着行李。多了一个人的帮助，郑立的行李很快就收拾好了，虽然才放了几天。郑立给房东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自己要走了，让房东过来拿回房间的钥匙。房东很快就来了，拿了钥匙，看了看房间，没有什么被损坏的东西，便走了。临走时，郑立用剪刀把爬山虎刚长出的藤茎剪去，抱着它上了中介老板的车。中介老板对此也不惊讶，毕竟他当中介的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更有甚者随身携带自己父母的骨灰盒的。中介老板专心地开着车，郑立坐在后座头依靠着车窗，抱着爬山虎，看着前方，心里惆怅不已。车开进了繁华的城市中心，转个弯又拐进了小道，再转个弯就出了市区，来到了一片工业园区。这里很吵闹，机器的轰鸣大老远就能听清，但这里也很寂静，因为道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郑立坐在车上，跟着中介老板拐进了一家工厂。郑立感觉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羔羊，等着别人来挑选自己，这种感觉让自己很不舒服。中介老板带着郑立走进了一间办公室，把事先准备好的资料和该填的表交给办公室里的人，办公室里的人抬起头看了看郑立，低头摆弄着什么，随即又出去了。中介老板领着郑立去了吸烟区，给郑立发了一根，郑立摆手说不抽，中介便自己一个人抽了起来。边抽边说：“小伙子啊！你可能达不到厂里的要求啊！”
郑立听到很害怕，因为自己已经把房子退掉了，如果这个厂没有进去，那自己晚上只能睡大街，顿时慌了阵脚，连忙问：“为什么啊老板？来的时候你不是说的好好的啊？怎么现在就进不了啊？“
中介老板遗憾地说道：“我也没想到厂里突然就多了几项要求嘛，你没达到我也没办法啊！你进不了厂我也很难受啊！我还添了油费！唉。“
郑立满脸失望，说道：“好吧，那现在怎么办？回去吗？“
中介老板看郑立这样，面露难色地说：“办法也不是没有，我和这里的一个主管很熟，如果去找他让他帮帮忙，或许可以，但是嘛……“中介老板说完用大拇指摩挲着食指，为难地看着郑立。
郑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问道：“要多少？“
中介老板说：“本来要八百的，我看你还这么年轻，应该也没多少钱。我自己给你添两百，你给我六百就好。算是我积德行善了！“
郑立沉默了，六百元太多了。他全身上下只有两千多块钱，如果给了中介老板，能不能进厂先另说，自己之后应该怎么办？自己已经在外面一个年头了，他是在没有脸再去向家里的父母要钱。可进不了厂，自己之后又应该怎么办？自己已经没有住的地方了。郑立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中介老板看郑立犹豫不决，说道：“唉，这样吧小伙子。你是我今年的第一单生意，也算是给我自己来个开门红，我给你添三百。再多我也添不起了，我也是要吃饭的。“
郑立听到中介老板这样说，咬咬牙，掏出五百，递给中介老板。说道：“老板，别花了钱不顶用啊！“
中介老板接到钱后喜笑颜开，笑着说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保证你一定可以进这个厂！“
说完中介老板便跑向办公室，让郑立在吸烟区等。过了一会中介老板拿着一套厂服和一个厂牌递给郑立。说：“小伙子，你运气真好，我去办公室的时候刚好我那个主管朋友在，所以帮你说了一下。你现在已经是这个厂里的了，明天八点上班，记住别迟到了！哦！对了，你的宿舍等下会有人带你去，不要乱走小伙子！“
中介老板说完把郑立的行李从车上拿下来，头也不回地开车走了。郑立坐在吸烟区，旁边放着自己的行李，等着中介老板说的那人来带自己去宿舍。很快一个女人便来了，看见郑立，不耐烦的跟郑立说：“你就是新来的吧？跟着我。“
郑立提着行李，抱着爬山虎，跟着女人身后。女人走的很快，这让抱着爬山虎，本来就行动不便的郑立难以跟上。于是郑立叫女人慢点，女人不耐烦地等着，嘴里说着：“这么磨蹭还出来打工，到家里享福好了。“
郑立听见女人的讥讽，虽然心里不满，但也不敢表现出来。郑立跟着女人走到了四楼最里面的那个宿舍，打开宿舍门，给了郑立一把钥匙，说：“你想睡哪个床铺就哪个床铺，这个宿舍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水电费你一个人出。“说完就走了。
郑立提着行李走进了宿舍，宿舍不算干净，墙壁上有着许多因为抽烟而留下的痕迹。铁架子床的空心铁架子里也被塞满了烟头。郑立挑了一个还算整洁的下铺，将行李摆放好，便走进了卫生间。卫生间里有一股腐烂发霉的味道，走进一看是一个已经腐烂的西瓜，西瓜的身上还长着白霉。郑立捏着鼻子走出了卫生间，为爬山虎挑了一个采光还算好的位置，把爬山虎摆了上去。
郑立走到走廊，把走廊上的公用扫把和撮箕拿到宿舍，开始打扫起了卫生。郑立忙活了一上午，终于把自己的宿舍搞的像样一点。郑立把扫把和撮箕放回走廊，回到宿舍，此时从墙的另一边传来了规律的呼噜声，像拖拉机的声音。郑立躺在床上，把自己的钱掏出来数一数，还有一千八百三十六块钱。郑立把钱放好，想着自己这个月剩着点，应该够花了。此时郑立的肚子咕咕叫，郑立摸了摸肚子，现在才十一点，还没有到饭点。郑立把平躺的身子侧了起来，想着先睡一觉，起来刚好到吃饭的时间，自己还能休息一下。郑立渐渐闭上双眼，睡了过去。
等郑立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上班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宿舍。男人们站在走廊上抽着烟，讲着今天又被哪个组长说了。女人们则是结伴而行，回到宿舍，或许在宿舍里向室友讲着一天的事情。郑立站在走廊上，吹着冷风，不过吹冷风可不能填饱肚子。郑立壮起胆子问走廊上的男人：“大哥，你知道哪里有小卖部吗？“
男人看着眼前这个新面孔，说：“新来的？“
郑立回道：“是，今天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