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复宠(1 / 2)
“皇后娘娘,李贵人来给您请安了。”蓝玉进来禀报,仪琏也在皇后殿中,皇后看了看仪琏,仪琏摇摇头,也是不解。“怎么这个时候来请安?让她稍后,本宫这就来。”皇后起身,对着仪琏说:“我先去看看。”仪琏点点头,皇后便出去了。
“你小产后,就不怎么出门,如今也有半年多了,身子好全了吗?”皇后开口。李贵人似乎比之前收敛了许多:“谢娘娘关心,身子早已经好了,只是心内难过,故而不大愿意出门,如今皇长子也出生了,臣妾便也想着出来看看。”皇后点点头:“如此甚好,今日你来本宫这里是有什么事吗?”李贵人起身行了礼:“臣妾此次前来,一是因为许久不见娘娘,应当来请安,二是臣妾得了古本,照着书中摆出了一副珍珑棋局,臣妾愚笨,想请娘娘指教。”皇后笑了笑,已然知晓她的来意,皇后棋艺一般,看来这李贵人想请的不是她,而是皇上。皇后命人给李贵人上了杯茶:“本宫棋艺不精,虽仰慕珍珑棋局,却实在不知其意,倒是皇上对棋道颇有研究,不如妹妹去请皇上一观吧。”李贵人见目的达成便起身告退:“既如此,那臣妾就不打扰娘娘了。”
李贵人走后,仪琏从内间出来:“她倒是学聪明了,先来讨你的话。”皇后笑着摇摇头:“自她小产后,皇上再没去看过她,此时贸然请见,不见得有用,倒不如说是我让她去的。”仪琏点点头:“比以前收敛了不少,只是不知这次又能得宠多久。”两人相顾一眼,不再说话。
“皇上,李贵人求见。”安士臣向皇上禀告。皇上有些惊讶:“她怎么来了。”安士臣摇摇头:“奴才不知,李贵人说刚给皇后请完安,现在来拜见皇上。”皇上嗯了一声:“知道了,让她进来吧。”李贵人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走到阶前下拜:“臣妾参见皇上。”皇上抬头:“许久不见爱妃,怎得今日过来了。”李贵人回到:“前些日子,臣妾身子不适,不好见人,也许久没有给皇后请安了。今日臣妾身子好转,前去拜见皇后,只是臣妾身无所长,只研究了一盘棋局,想让皇后指教。皇后娘娘说她不擅棋艺,又不忍臣妾心思白费,便让臣妾来请皇上一观。”皇上看着阶下的李贵人,嘴角轻轻上扬,很快又放了下来,不曾让人察觉。走到李贵人身旁,扶起了她,声音及其温柔:“爱妃消瘦了不少,也不似从前那样胆大了,倒失了些活泼。年前利国来使,带来了些云光绣,晚上叫人送些去你那里。”
自年前襄宸妃去看过李贵人之后,李贵人便醒过神来,自己这般消沉下去迟早会被皇上遗忘,不如利用自己的长处再度得宠。于是潜心研究古棋谱,摆了这珍珑棋局,虽说珍珑棋局早已失传,但这也足以吸引皇上过来了。李贵人走后,安士臣随口说了一句:“李贵人似乎比以往要温柔许多呢!”皇上抬眼看他:“那朕今晚便去看看她有多温柔。”
“娘娘,皇上去了枕帘殿。”锁露给兰昭仪回话,似是有些惊慌。兰昭仪也不抬眼:“知道了,你慌什么?”锁露低头:“她如今复宠,会不会?”兰昭仪笑了一声:“就算她察觉出来要追究,与本宫有何干系,自会有人担着。”锁露不再说话,这件事是余宸妃做的,就算事发,她也不敢供出兰昭仪。
皇上执子,久久不落,将棋子丢回棋盒里。李贵人抬头:“皇上,怎么不下了。”皇上看着她:“爱妃的棋局实在精妙,朕也不可破。”皇上起身走到李贵人面前,抬起她的脸:“如此良辰不可辜负。”
次日,皇上已去上朝,李贵人也已经梳妆好,巧儿拿来外衣给李贵人穿上。“贵人无需这样早起来,还没到给皇后请安的时辰呢!”巧儿边打理衣服边道。李贵人照照镜子:“昨日皇后知道我的意思,并未阻拦,虽说是顺水推舟,我总得表示一下。走吧。”
李贵人并不是第一个来的,皇后与宜嫔已经在说话了。只见皇后点点头:“便依你的请求,陈史女病了,不宜外出,请安暂免吧,另外她的吃食就由你宫里单做,一来不耽误她养病,二来也免了膳房一番麻烦,若再缺些什么,来与本宫说便是。”宜嫔起身道谢:“谢皇后娘娘。”前几天宜嫔便已经与皇后说了此事,今日一早皇后传了宜嫔过来,给了准确的答复。李贵人进来时正看到皇后与宜嫔说话,便行了礼坐下:“宜嫔姐姐来的好早。”宜嫔一向不喜欢李贵人,因她张扬跋扈,得宠忘形,可看她失了孩子不免想到了自己,对她的厌恶此时也消散两分。皇后开口:“你如今身子虽然好了一些,但还是要好好调养,争取来日再为皇上怀个皇子。”宜嫔在一旁听着,苦笑了一下:“是啊,不要向我一样。”李贵人小产后,也打听过,当初宜嫔也是不小心落水才失了孩子。还没来得及问,已有其他妃嫔过来,闲聊几句后,众人散去。
“宜嫔娘娘留步。”李贵人从皇后殿中出来追上宜嫔,宜嫔看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吗?”李贵人看了看四周:“御花园风景如画,娘娘可愿同臣妾一同走走?”宜嫔有些疑惑,但还是随着去了。李贵人也不拐弯抹角:“我知道你看不惯我,我也没想过讨你的好,只想知道你当年小产情况到底如何。”宜嫔也不感到惊讶:“我是不喜欢你,就算你失子我对你有所可怜,但也不会忘了当初你得宠时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嘴脸。”顿了顿继续说道:“可你的情况与我当年一摸一样,晕眩,落水,失子。”“是谁做的?”不等宜嫔说完,李贵人便开口问道。宜嫔哼了一声:“当时府中就我们几人,你觉得能有谁?”见李贵人不说话,宜嫔继续说道:“顺妃当时没那个能耐做这些事,一箭双雕,我失去了孩子,皇后也没了孩子,除了她齐乐颜还有谁能做这事?”李贵人一惊:“你有证据吗?”宜嫔转过头看着她:“我如果有证据,还能这样眼睁睁看着她身处高位吗?”李贵人道:“全凭猜测,你怎么知道是她。”宜嫔无奈地笑了笑:“信不信由你。”说完便离去了。绘诗走上前来:“贵人,你信她吗?”李贵人看着宜嫔离去:“余宸妃原本不就是兰昭仪的陪嫁吗?只是没有证据,也奈何不了她。走着瞧吧,总有一日。”
天气渐热,这日午后,皇上与皇后正在水帘亭中。皇上看了看炙热的阳光:“渐渐地也热了,不如去避暑园住些日子吧。”皇后也道:“三伏一到,只怕更是难耐,避暑园一直在打点着,我把宫中事务安排一下,便可以出发了。”皇上点点头:“母后嫌麻烦,不想出行,好在永寿宫冬暖夏凉,用些冰块倒也无妨,再者把李贵人和襄宸妃,还有余宸妃带着,其他的你看着办。”皇后嗯了一声:“颖宸妃身子不好,又是皇长子生母,去避暑园养病是最相宜的,再有从太子府出来的姐妹自是也应当同去。”皇上点点头:“嗯,珍昭仪与柔妃也同去吧,至于宜嫔,宫中不能无人看顾,让她留下来照顾剩余嫔妃。”皇后笑了笑:“皇上想的周到。”皇上转过头看向皇后:“其实你都已经想好了,不是吗?”皇后转过头来,两人相视一笑。
“你这里更凉快呢!”仪琏刚踏进屋里便开口,仪瑾紧跟着说道:“清徐园比别处都要凉爽,风景也不错。”众人到避暑园,刚安顿好,仪琏和仪瑾便到了皇后这里,清徐园确实凉爽,景致也好,只是离皇上所住的辰锁阁远了些,离辰锁阁最近的姹嫣阁是李贵人在住着,兰昭仪的住所林桂苑也离辰锁阁很近,仪琏和仪瑾住在离清徐园不远,一处叫浣花书院的地方。此次跟着来的除了几个嫔妃,便只有仪琏和仪瑾了,尉迟倾见她二人到自己这里,让红萝去备了糕点,这边打趣道:“你到了这里,留靳楚澜一个人岂不是要急坏他了?”仪琏见并无旁人:“没有,我与他不常见面的。”尉迟倾笑了笑:“好吧,总归是明年办婚事,咱们也只有这些日子聚聚了。”仪琏点点头:“是啊。”似是有些伤感,忽又抬起头来:“他准备去一趟齐哲湖,说是那儿的鱼虾鲜美,去尝尝鲜。”仪瑾笑道:“看来他倒是逍遥自在。”尉迟倾道:“出去转转也好,他如今在京都想来也是无趣,倒不如找些事情做。对了前些日子,子墨从潋州来信,说是给你们带了些小玩意儿,我让他回来后着人送到避暑园来。”仪琏笑了笑:“子墨哥哥还没从潋州回来吗?”尉迟倾摇了摇头:“本来月前就能回来的,遇到点小事,耽搁了,过几日也就到了。”仪瑾听着并没说话,只是心中想着子墨哥哥果然言而有信,前些日子踏春说的小事竟还记得。
前几个月,因颖宸妃产子,尉迟倾便先行赶回宫中,辉循大长公主带着众人又玩了几天才回宫。仪瑾去跟姑母问了许多事,大长公主也告诉她若想嫁给世家未来家主并非易事,当年自己与陈慕棵两情相悦,自己作为唯一的公主,父皇拗不过,强压着将自己嫁给了陈慕棵,而陈慕棵一不愿辜负她的深情厚谊,二不愿让家族难办,便主动让贤,将家主之位让给了弟弟,而自己则在身后默默扶持,时至今日,陈家已有其弟主长,而陈慕棵闲散的做着驸马。大长公主知道仪瑾对张子墨有意,语重心长的说了许多,当年陈慕棵已然不是家主,自己却依然遭受不少明枪暗箭,而张子墨对仪瑾似乎并无意,想来不会为了她放弃家族,若仪瑾真的嫁过去,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仪瑾并不是那种愚笨的姑娘,相反她很聪慧,也知道张子墨的的确确是个君子,却不能是她的良人,可是自己喜欢了他这么多年,不想放弃,只要能与他在一起,日后也愿意跟他风雨与共。
见仪瑾出神,尉迟倾看似无意,缓缓对仪琏说道:“大长公主家的艺媛跟你是同龄吧!”仪琏点头:“嗯,比我小了几个月,怎么问起她来?”尉迟倾笑了笑:“没什么,我本来不曾注意,是子墨来信说也给她带了些东西,又说踏春时与她说了几句话,赞她秀外慧中,子墨很少夸人,我便忆了起来,是个端慧的姑娘。”仪琏低头笑了笑:“艺媛确实是个好姑娘,姑母前些日子还说要给她寻一户好人家呢,只是姑母对她向来宠爱,不知什么样的人才能入姑母的眼。”仪瑾在旁边听着很不是滋味,不多久就寻了理由出去了。仪琏见她出去,也收了笑容:“雪然,你方才的话时故意说的,对不对。”尉迟倾也不否认:“子墨是夸了她,却也是故意夸的,他的意思也是让我在仪瑾面前说出来,子墨是我的弟弟,可我与你和仪瑾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我不想看仪瑾泥足深陷。”仪琏顿了顿,叹口气:“只怕是难啊,我与姑母说了,让她劝过仪瑾,可是仪瑾并没有放弃,仪瑾的性子,只要是认准了一件事,谁也没法让她放弃。”看着仪琏,尉迟倾苦笑了一下:“你还说她,难道你不是吗?”仪琏抬头:“你都知道了,是皇兄告诉你的吗?”尉迟倾摇摇头:“他没有告诉我,只是我们一同长大,你真以为能瞒住我吗?”
两人就这样坐着,屋里十分安静,过了许久,仪琏抬头:“司国也是泱泱大国,若不交好,便是为敌,对我典朝来说,是个强劲的对手。靳楚澜是皇太弟,就是司国未来的天子,我是皇兄唯一的同胞亲妹,他已经跟皇兄承诺过,我的孩子就是下一任继承人,我嫁过去,司国便能与典朝互为依靠,远的暂且不说,起码能保百年安宁,两国交好,我们典朝也可更加壮大,利国近年虽消停了一些,但是他们国君奸诈不可任,一直对边境虎视眈眈,这下他日后若有别的心思,我们就可以将其一举歼灭。况且我与靳楚澜有这段缘分在,我自然会告诉他我是因为爱他才会愿意远离母国,也比一般的没有感情的和亲要好很多。”仪琏看向尉迟倾:“你当初嫁给皇兄,不也是权衡利弊吗?”
尉迟倾抬头,是啊,当初嫁给沐宗玺自然也是权衡利弊。尉迟阙只有尉迟倾这一个女儿,虽家世显赫,却惹皇室忌惮。虽说当初长孙如涵求了尉迟阙,尉迟阙也答应了,可若是尉迟倾当真不愿嫁到皇家,尉迟阙也不会逼她,只是尉迟倾明白,军权只能握在未来皇帝手里,自己嫁给沐宗玺,便是一国之后,那尉迟家的军权便是皇家的,为了尉迟家不会功高震主,也为了保住尉迟府满门荣耀,尉迟倾嫁给了沐宗玺,之后又让父亲慢慢退出权力中心。如今尉迟倾身为皇后,父亲是当朝国公,上柱国,堂哥虽无太多兵力在手,却也是骁勇善战,而沐宗玺与尉迟倾又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自是也有情意在,也比别家没有感情的联姻要好上许多。想到这里,尉迟倾深叹一口气:“说到底,我与你都是同样的人。”仪琏道:“我记得小时候,你是那般明媚,如今也要装作温婉贤良的样子,你在宫中的艰难我都看见了。”尉迟倾抬头:“既然都看到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我生在典朝,我尉迟家又一直在朝中屹立不倒,即便如此,我在宫里尚且不能如意,还需隐忍,更何况司国山高水远,皇室关系比我朝还要错综复杂,你孤生一人,如何生存?”仪琏声音很轻,却很坚毅:“天下诸事,没有万般如意的,既然我选了这条路,就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我赌他对我有情,日后必会站在我这一边。”
尉迟倾叹了口气:“罢了,明年你带红萝一起过去吧,她无父无母,自小跟在我身边,心智无双,身手也不俗,绝不会背叛你。异国他乡,也能为你减轻些负担。”仪琏有些惊讶:“可她是你的心腹,让她跟我去司国,日后恐不能再与你相见。”尉迟倾点了点头:“正是因为她是我的心腹,我才能放心,你身边的侍女虽也是自小服侍,可毕竟是宫中娇养的,恐怕日后很多事情不能去办,红萝做事稳妥,倘若日后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也可以推到我的头上,司国皇室也不能奈何。”红萝已从外间进来,跪在仪琏面前:“皇上许婚后,皇后娘娘就已经吩咐我跟着长公主你一起去司国了,红萝别无所长,唯一能保证的就是忠心二字,绝不背叛。”仪琏看了看尉迟倾,扶起红萝:“雪然,日后我会善待红萝的。”尉迟倾笑了笑:“我知道。”
仪琏自从订下婚事以后,太后也从长孙氏精挑细选出十名影卫,待日后随仪琏同去司国,只是影卫身处暗处,不宜暴露人前,故此并无几人知晓。红萝对比影卫,虽武功不算上乘,却在智谋处赢了一局,有她跟着,也能省了仪琏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