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敬安侯续弦(1 / 2)
“皇上可愿意见本宫?”齐乐颜自从被禁足以来,再也没有见过皇上,眼看着就要过年了,可皇上却没有丝毫要解她禁足的意思。锁露这几天去了好几趟昭乾殿,可是回回都扑了个空。锁露知道齐昭仪的脾气,,连忙跪在地上:“皇上又去了景华宫。”
齐昭仪拂袖,桌上的杯盏碎了一地:“又是景华宫,皇上就这么顾惜她?”欧阳洛小产已过半年,锁露被下了内狱两个月便被齐乐颜接了出来,皇上虽然没说些什么,但总是不见齐乐颜,后来连二公主也不怎么见了,齐乐颜这才慌张起来。本想着就快除夕,皇上总会解了她的禁足,可没曾想连皇上的面都见不着了。齐乐颜看着锁露,问道:“父亲可有回信?”锁露摇了摇头:“奴婢送了好几封信出去,可元帅只说近日情势不明,要娘娘去讨皇上欢心,连几个少爷都没说话。”
这话不假,张子墨查到了余家的地下生意,又由陶家出手干涉,齐可兴和齐可违忙于奔波,应顾不暇。再者齐家不太平,余婧又回了母家,至今未归,谣言四起,都说齐盛苛待妻子,也有些官员以此参奏,虽说皇上没有说什么,但太后却着内官去齐府询问了一番,齐盛此刻正往余家跑,想把余婧接回来。至于齐可富,他心中有事,连输了两战,如今被召回京都,整日借酒消愁,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别的事情?
齐乐颜本想着靠母家复宠,却不想竟然无人问津,父亲竟还要她去讨皇上欢心,为齐家挣得荣耀。齐乐颜坐在殿中,虽然她失宠,但依旧是公主的生母,齐家也还是重臣,宫里的人倒是不敢苛待她。可若是如此下去,定然是不行的,齐乐颜让锁露起来说道:“帮本宫再传一封信回家中,就说乐琴已经及笄,我如今在宫中孤立无援,乐琴美貌必得盛宠,入宫后可助我一臂之力。”锁露一惊,但也不敢多说,只能去办了。
“她是想学周氏姐妹把持后宫?”尉迟倾点着茶,云脚经久不散,甚是好看,听到绿袖的禀报,笑了笑。齐乐颜送了信去齐家,可如今齐家对牌钥匙握在了陈小蕾手中,这些消息自然也就传到了尉迟倾耳中。绿袖看着尉迟倾并未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当年周氏姐妹把持后宫,把长孙皇后欺压的毫无还手之力,若不是现在的太后娘娘进宫,只怕后宫真的姓周了。”尉迟倾抬头看了一眼绿袖,殿中并无旁人,私下议论太后自是不妥,只是这件事不过才过去几十年,老一辈的人都还记得清清楚楚。尉迟倾品了口茶,很是清香:“本宫不是当年的长孙皇后。”说着看了眼绿袖:“让蓝玉请皇上过来用晚膳吧。”绿袖笑着道了声是,也是,她家小姐可不是那等软弱可欺的,就算齐家三小姐真进了宫又能如何呢?
“皇后好清闲啊,请朕来用晚膳,自己却在这里做茶?”沐宗玺走进内殿,尉迟倾正在点茶,尉迟倾起身:“臣妾是等皇上等久了,找些事做罢了。”沐宗玺笑着挥了挥手,宫人们便走了出去,站在尉迟倾身旁,皱了皱眉头:“似粥面聚?”尉迟倾抬头白了一眼:“方才注汤点水就错了,打不出来。”沐宗玺笑了笑,坐下,接过尉迟倾的茶碗点起茶来。尉迟倾看着他,站起身,往手炉里填了块小小的银骨炭,抱在手里。
沐宗玺专注着茶盏,口中却问道:“怎么突然让人去找我?”尉迟倾打了个哈欠:“我是皇后,叫人去找皇上不可以吗?”沐宗玺笑着:“可以可以,喏。”说着将茶盏递给尉迟倾,尉迟倾嗅了嗅,端起来抿了一口,说道:“你很久没见齐乐颜了。”沐宗玺朝窗子看了看,雪光透过明纸照的房间很是亮堂,撑着下巴看着尉迟倾缓缓说道:“有什么动作吗?”尉迟倾抬头看着沐宗玺:“听说她想给你纳个妃子,其实也好,宫中许久没添新人了。”沐宗玺突然笑着摇了摇头:“嗯,齐家三小姐及笄之年,风华正茂,确实是不错的人选。”尉迟倾眼神一紧,沐宗玺看她眼神忽变,赶忙说道:“只不过呢,齐元帅可看不上区区一个妃位。”
尉迟倾皱了皱眉头,问道:“什么意思?”沐宗玺将尉迟倾面前的茶盏移到了自己面前说道:“今日一早,便收到了从吕州送来的折子,敬安侯想续弦,娶元帅齐盛的小女儿为王妃,特意来求恩旨,赐婚呢。”尉迟倾思索片刻:“敬安侯?他生母当年做了那样的事情,外祖家抄家,如今在吕州封地,却想跟齐元帅沾上关系?”沐宗玺喝了一口茶水说道:“据我所知,这桩婚事是齐盛让齐可兴亲自去谈的,这半年来,他们的日子可不好过。”齐乐颜失宠,余家生意受阻,齐盛名声被辱,齐家确实不好过。看来是陶家出手太狠,齐家逼不得已,想向敬安侯寻求帮助,这才想要结亲。
尉迟倾缓缓开口:“敬安侯本就有不臣之心,齐盛的心思也难测,若是他们联手,恐有后患。”沐宗玺点了点头,赞同她的观点,却又说道:“可也许只有给他们这个机会,才能一网打尽。”尉迟倾知道沐宗玺忌惮齐家兵权已久,对敬安侯也始终心存芥蒂,除掉他只是早晚的事。只不过可惜了齐乐琴那个姑娘,花样年华,要知道,敬安侯比沐宗玺要大上九岁,过了年可就四十了,已经娶过两位王妃,可却都莫名暴毙,如今府中侧妃通房也不少,齐乐琴嫁过去不知能过几个安稳岁月。
齐乐颜的信送回家中,一直没有回音,然而沐宗玺却在年宴当天解了她的禁足。因在禁足中,消息并不灵通,加上尉迟倾刻意隐瞒,是以对于敬安侯求亲之事,竟是一点不知。前去晚宴的路上,倒是有几个妃子向她贺喜,只是她看那几个妃子神情古怪,还只当是她们是在为自己解了禁足说说场面话而已。直到在年宴上,沐宗玺亲自下旨,给敬安侯和齐乐琴赐婚,齐乐颜才恍然大悟。当即去看自己的父兄,父亲忙着受往来恭贺,并不理她,再看二哥脸色很是为难,齐乐颜顿时明白,父亲是根本没把自己的处境放在心上。再看向笑得殷勤的余婧,怎么,她是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即将当上王妃而高兴吗?
齐乐琴坐在余婧身旁低着头,看不出是喜是忧。旁人也不在意,有人觉得她即将嫁入皇室为正妻是攀了高枝,也有人觉得她是元帅嫡女嫁给一个被排挤的皇室是低嫁,但却没有人察觉到敬安侯的年岁已经可以做她的父亲了。也许是这样的事情太多见,大家也都不在意了吧。
自从齐乐颜被禁足以来,齐家又接连遭遇了事情,齐盛顾不上给齐乐颜求情,只能忙着让余家的黑路生意继续运行下去。毕竟这条生意牵扯的还有齐家,齐可兴和齐可违四处奔波,终于寻到了一条路。敬安侯沐宗玮在吕州根基深厚,吕州远离京都,也远离了权利中心,但却有一点好处,山高皇帝远,周围也再没用比敬安侯身份更高的人了。恒州城被人盯上,如今适当转移,吕州便是最好的选择。当初余家开辟这一条生意道,便有吕州和恒州城两个选择,只不过当时先皇还在世,吕州是先皇给沐宗玮的一处封地,一切大局未定,若想在一个皇子的封地做事,风险未免太大,这才转向恒州城。如今沐宗玮只封了侯爷,郁郁不得志,心思始终未曾离开京都的那把皇位,这才给了余家和齐家机会。只不过沐宗玮可不是傻子,想借助他的力量,自然只给他分杯羹是不够的,他要把自己和齐家这棵大树紧紧系在一起,所以便提出了要与齐家结亲的要求。
齐盛刚开始也有犹疑,毕竟当年的腥风血雨,自己是清清楚楚,甚至可以说自己被先皇提拔的本意便是与周氏相抗衡。当初自己齐盛奉旨将周氏满门抄家,沐宗玮的生母芷妃被赐死时不肯就死,是齐盛带去了周氏已覆灭的消息,芷妃心灰意冷,悬梁自尽。如今要与沐宗玮合作,且不说这些往事,皇上并不待见敬安侯,人尽皆知,自己却要与他结亲,不是有意与皇上过不去吗?
可是这条生意路再也没别的办法挽救,只有敬安侯能伸手,再者敬安侯给出了满满的诚意,不仅表示不会追究过往,还分文不取,只要齐盛肯嫁女修好,他愿意倾吕州之力帮助齐盛。利字当头,齐盛还在犹豫,可余家却是坐不住了,给齐可兴齐可违两兄弟施压。两兄弟也只好劝说父亲,最终同意了这门亲事。
余婧疼爱女儿,本是不愿,可她自从回了余家,父母俱已不在,刚开始兄长对她也算不错,不许人妄议,可时间长了,兄长也开始觉得她多余。这次给齐乐琴定亲,她这个做母亲的,竟无半分话语权,还要在人前装作开心。
齐乐琴知道父亲有意把自己许配给敬安侯时,也挣扎过。她去求父亲,父亲闭门不见,去求兄长,兄长也是支支吾吾,她甚至去求舅父舅母,可舅父却叫她识大体,快快同意此事。最后只有那个把自己母亲逼回母家的陈姨娘来安慰她,陈姨娘对她有同情,但又能如何?即使齐盛如此偏宠,可她终究只是个妾室,在这等利益下,陈姨娘的话也变得微不足道。
可齐乐琴还是没有放弃,她想也许在宫里的姐姐会救她,可她等来的却是姐姐一封书信,一封要父亲把她送进宫作助力的书信。这一封信把齐乐琴的希望被浇灭的彻彻底底。入宫还是嫁给敬安侯,又有什么不一样?都是注定要蹉跎一生。齐盛收到了齐乐颜的书信,可是齐乐颜已经入宫为妃,不如让齐乐琴嫁给敬安侯,日后若真有不测,自己总能屹立不倒。
终于,敬安侯将折子递到了皇上面前,皇上也在除夕之夜宣布赐婚。齐乐琴低着头,她不愿,可是她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