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敬安侯续弦(2 / 2)
看着父亲和哥哥的笑容,齐乐琴觉得她和母亲一样,都是家族的牺牲品。所有人都知道余婧作为余家幼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可后来还是被家族当做礼物送给了齐盛。说起来是姐姐过世,妹妹续弦,实际上谁不知道是余家要紧靠齐家这棵大树,才迫不及待地将小女儿嫁过去续弦?
自从齐乐琴和敬安侯定了亲事,余婧也回到了齐家,只不过张家的钥匙已经落在了陈小蕾手里,齐盛也没有将其收回的意思。说起来,这还是京都里唯一一个官宦大户人家让小妾掌管内事的,风言风语自然不少,余婧碍于之前的事情,虽然心头有气,但面子上也没与陈小蕾为难。
既是赐婚,礼仪章程自有礼部和四房安排,至于余婧要忙的便是齐乐琴的嫁妆。因着齐乐琴的婚事,沐宗玺也解了齐乐颜的禁足,婚事在即,依例,太后召见齐乐琴入宫觐见,余婧便也陪着来了。
敬安侯是沐宗玺兄长,太后尚在,尉迟倾作为皇后本不必操心,只是太后叫了她来,她也知道太后跟敬安侯生母是死敌,对敬安侯更没好感,拉着她过来只是做做样子。
齐乐琴才过及笄,容貌酷似齐乐颜,只不过比齐乐颜少了分妩媚,平添了几分清淡,只不过双眸似是失了神采。余婧礼仪周全,全然看不出之前的颓废,锦衣华服,眼神却总是不适的看向齐乐琴,她也是不舍的吧,就像当初她的母亲送她嫁给齐盛一样。都知道是为了家族,却也知道所嫁之人并非良配。
“皇后可有什么要吩咐的吗?”太后的一句话把尉迟倾的思绪拉了回来。尉迟倾转头看向太后,言笑晏晏:“回母后,您事无巨细,都已交代清楚,齐夫人和齐小姐都是蕙质兰心之人,儿臣并没有什么要吩咐的了。”太后点了点头,示意送余婧母女离宫,尉迟倾却开了口:“母后,夫人和小姐难得进宫,齐昭仪也解了禁足,不如让她们母女姊妹相见一番?”太后看了看阶下恭敬的母女俩,又看了看尉迟倾。余婧并非齐昭仪生母,可齐乐琴和齐乐颜却是姐妹,太后笑了笑:“嗯,也好,哀家有些不适,劳皇后替哀家送夫人和小姐去令倚宫吧。”尉迟倾微微俯身:“是。”
说是由尉迟倾送她们过去,可又怎么会真由皇后本人相送?尉迟倾让蓝玉送了她们去令倚宫。其实尉迟倾本不必做这些,只是她想着,余婧的第二个孩子也莫名小产,当时齐乐颜可还没嫁入太子府,这事保不齐与她有关。齐乐颜的手段当时是她的母亲余婉所授,余婉和余婧乃一母所出,想必这些事情余婧自己也有所怀疑。这次齐乐琴的婚事,并没能如齐乐颜的意,齐乐颜本就心有不快,尉迟倾想不如就趁着现在,把这三个人放在一起,看看会发生点什么,哪怕什么都不发生,以这三个人的关系,彼此心里也不会安乐吧。
蓝玉很快便从令倚宫回来给尉迟倾回话:“回娘娘,齐夫人和齐小姐已经送至令倚宫,按照娘娘的吩咐,奴婢告知了齐昭仪,可留夫人和小姐用了晚膳再走,好好叙叙家常,不必太过拘于宫中礼数。”尉迟倾点了点头:“嗯,齐昭仪可有说什么?”蓝玉摇了摇头:“并没有,不过奴婢看齐昭仪神色并不像是很高兴。”
令倚宫中,蓝玉刚走,三人却是相顾无言。余婧对齐乐颜本就没什么母女之情,而且自己当年小产太过蹊跷,虽说查出来是柯暮烟做的,可手段和余家的秘术太过相似,余婧的心里确实存了几分疑影。齐乐琴虽说跟齐乐颜并不亲密,确实亲生姐妹,当自己知道要被嫁给敬安侯时,第一时间的想法是向齐乐颜求助,可是谁知道齐乐颜却想让她入宫帮助自己,不免令人心寒。而齐乐颜看着她母女二人,自己如今在宫中处境艰难,可她们倒好,非但不助自己一臂之力,还找了一门好亲事,嫁入皇室做正室,真好啊。
三人各怀心思,齐乐颜招了招手,对锁露说道:“去传余宸妃过来,她好歹也算是余家的女儿,姨母如今入宫,也便让她来见见。”齐乐颜口中唤着余婧姨母,却也没有什么不妥,她是原配之女,余婧是继室,况且也确实是她的姨母。锁露低了低头,自己何尝不是余家的女儿呢?可是却要在这宫中为奴为婢一辈子。
余宸妃很快来到了令倚宫,说起来她也是余家的女儿,余婧是她的亲眷,可是余婧是主支嫡女,而她只是挂着余家的姓氏,根本没人在意她和母亲,余婧对她来说不是亲眷,而是主人。可是妃嫔便是妃嫔,出身再低微,如今也是皇家人,余婧还是要朝她行礼,这一礼无关品级。余婧有一品诰命在身,余宸妃自然也需还礼。
还是余婧先开了口:“宸妃娘娘,我去看了你阿娘,曾姨娘挺好的,你府上主母也并没有为难她,如今你是宫中妃子,她自然面上有光。”是吗?阿娘的信里也说自己很好,可是那信上明明就有泪痕。余宸妃扯了一抹笑:“多谢夫人,那我母,曾姨娘可有话托您转述?母亲大人她还安好吧。”余婧哪里真的去看过曾姨娘,都只是听说罢了,也只能笑了笑:“曾姨娘只让你好好照顾自己,你家主母自然安好。”
齐乐颜看着余婧伪装的和善,轻轻翻了翻白眼:“姨母真是慈悲心肠,想必是回余家待得太久,无所事事,便连曾姨娘都去探望了。”这是再说她被妾室逼回余家的事情,余婧脸色一沉,却还要带着笑:“昭仪娘娘久在宫中,自然是诸事繁忙,我如今有人帮闲,比不得娘娘,便只能关心关心族中亲眷了。”齐乐颜一眼瞪去,她禁足刚解,协理之权还没恢复,余婧便是在嘲讽她了。齐乐琴看了看齐乐颜对母亲说道:“母亲这话便不妥了,姐姐在宫中多年,皇上也颇为器重,确实没有时间关心家人。不过母亲,今日是我们一家人一起,说这些做什么呢?我们应当开开心心的,否则不是辜负了皇后娘娘的好意吗?”齐乐颜看着齐乐琴,她敢提皇后?什么意思,是说因为有皇后的恩准,自己才能见到家人吗?皇后又怎么样,皇上对她不过是面子上的事,这可是当年自己入府后,皇上亲口对她说的。如果不是有沐宗玺的默许,尉迟倾又怎么会接连小产?自己动手怎么如此顺利?
“母妃。”乳母抱着沐书昙从外面进来,齐乐颜招了招手,沐书昙从乳母身上下来,来到了齐乐颜身边。齐乐颜给沐书昙理了理头发,也不抬头说道:“外祖母和姨母入宫了。”沐书昙才五岁,却已经隐约有些像齐乐颜了,并没有对余婧母女的敬意说道:“姨母给本公主带礼物了吗?”说完看着齐乐琴,齐乐琴却语塞。齐乐琴是聪慧,但是小孩子的话,她要如何回答,余婧笑着走到跟前,从手上取下一个玉扳指,这扳指成色不错,递到沐书昙手上。沐书昙握着扳指却朝地上一丢:“切,什么东西。”好在力气很小,沐书昙又还没到五岁,扳指落地并未摔碎。锁露忙捡起扳指,齐乐颜却看向余婧:“姨母不必如此,书昙是公主,这种东西见得多了,母亲当年留给我的东西,也比这些要好,以后也都是她的,至于这个扳指,还是留给妹妹添妆吧。”余婧看向齐乐颜,好个嚣张的齐昭仪!
柔妃抿着嘴轻笑:“珍昭仪可不要乱说,齐昭仪母家人进宫,自然是高兴才对,怎么会不欢而散呢?”珍昭仪看着柔妃那副淡淡然的样子说道:“并非本宫胡说,是柔妃你近日只顾着照顾三皇子,不大关心其他的事。听说齐家要嫁女,齐夫人又带着女儿在齐昭仪那里,本宫特意让女眉送些东西过去,谁知道看到几个人脸色都不好,齐夫人连晚膳都没用,就带着齐小姐出宫了。”柔妃道:“齐夫人一早便入了宫,宫规森严,不在宫中留用晚膳也许是齐夫人注重礼仪。”珍昭仪嗤笑:“皇后在太后面前都过了话,让齐夫人去看看齐昭仪,还特意吩咐了用过晚膳再走,怎么会是因为宫规。”珍昭仪看了看柔妃,叹了口气:“原本,齐乐颜,你还有本宫都是平起平坐,如今本宫已经是昭仪,齐乐颜虽然被罚,但也仍旧是昭仪,你却还只是柔妃。就连范佳伊都凭着皇子坐上了昭仪之位,按理说,你也生了皇子,齐乐颜只生了公主,位份却比你高,你也真是一点也不着急。”柔妃淡淡一笑:“都是皇上圣心独裁之事,再说我无意于名位。”珍昭仪撇了撇嘴:“好吧,不过柔妃姐姐,你也要为三皇子想一想啊。大皇子本就是长子,虽说生母位份不高,可如今却养在皇后宫中,皇后又至今无所出,说不准哪一天皇后就会收他为养子,到时候他可就是嫡长子了。二皇子呢,虽说顺昭仪母家出了事,可她位列三夫人,也算是给儿子挣了个出生。可怜咱们三皇子,本就体弱多病,姐姐你又不争不抢,谁知道以后若是他的两个哥哥登基,他会过什么样的日子呢?”
柔妃看了看珍昭仪却还是淡淡的:“都是兄弟,不管谁登基,对兄弟自然会照拂的。”珍昭仪笑道:“是吗?皇权之下,真的有兄弟之情吗?”柔妃看着珍昭仪:“自然了,昭仪你不信也属正常,毕竟您的父亲也不信。”珍昭仪脸色一沉,柔妃继续说道:“本宫很感激昭仪为我们母子着想,可是不妨先为自己想想吧。如昭仪所说,我们本是平起平坐,如今你们位份都高于我,可我却有元旵,齐昭仪也有了二公主。”柔妃走进珍昭仪,俯身手在珍昭仪小肚子上划过:“昭仪也该为自己的以后做做打算,或者说昭仪要为自己的野心做些什么。”珍昭仪抬眼看了看柔妃,她依旧笑得温温柔柔,却让人不寒而栗。珍昭仪吞了吞口水,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本宫就不打扰姐姐了。”柔妃目送珍昭仪离去,脸上的笑容却渐渐凝固,她是没那么在乎位份,可是如今连原本在她之下的范佳伊都比自己的位分高了。
婚事订下来没多久,齐盛就忙着把齐乐琴嫁出去了,才开春,齐家就开始张灯结彩,来往恭贺之人络绎不绝,一时之间,辉煌非常。沐宗玺还特意准许齐乐颜回母家送亲,让她在母家住些日子,是以在众人看来,齐乐颜的恩宠似乎不减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