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官商勾结 上(2 / 2)
那忽就变短了许多的台阶之下,赫然又伫立起了无数个跟刚刚那家伙几乎就是一模一样的人来!他们各自保持着同样接近完美的间隔,并组成了一个连高度都完全相同的方阵。
他们安静得出奇,就仿佛是凭空出现一般。
即便此时此刻的他们,并未有任何要伤害苏不忘的意图,但他们脸上同样是彻底凝固了一般的神情,却似乎是在不断无声地警告着她。
苏不忘望着那不知在何时就被彻底阻断了的退路,一时再说不出话来。
还是她身后的那家伙,将她重新又拉回了现实当中——那不带有任何情感的男人,一把将她拽到了门前。他一边伸手推开了大门,又一边依旧那般奇奇怪怪地说到,“还不进去?”
那男人的那般大力,苏不忘本就无法反抗。
再面对对方那样猝不及防的拖拽,她当即便又是一个踉跄。紧接着,甚至都不等她勉强稳住身形,她竟就又被其一个猛的向前推搡,径直跌撞着冲进了门中。
那门口,同样设着坚硬而又光滑无比的门槛石。
而果不其然的是,那门槛石的高度,同样是高出了寻常数倍。
这被人向前猛一推搡的苏不忘,也就毫不意外地撞在了上面。等眼前再次一花的她反应过来之时,她便已经跌进了那殿内。
而那殿中的地面,似乎也涂上了那种特殊的涂料……
苏不忘趴在地上,那来回流窜在地面当中的金色光亮,也在一瞬之间,将她的双眼晃得生疼。与此同时,她更是惊讶地发现,那光亮竟也将她这个“不速之客”也染上了光亮。
她只得扶着脑袋,艰难地从地上挣扎着坐了起来。
这才发觉,那染在她双手之上的金光,就像是突然长在了她身上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再从上面脱离。于是,她急忙摇晃着身子站了起来——可她的背后,却恰好靠在了坚硬无比的门上。
那一霎那,苏不忘知道,她是彻底逃不掉了。
索性,她急忙踮起脚来,试图不与那地面再有一丝过多的接触。
随即,逼迫着自己镇定下来的她,似安慰一般又似想要逃避一般打量起了这四周:这里面,果然大得出奇。铺满了金色光芒的地面尽头,是一处巨大的落地水帘。那自上而下缓缓坠落地面的水帘,似乎在遮挡和隐藏着其背后的东西。与此同时,那无数水珠碰撞在地面时所发出的声响,竟渐渐在这偌大的殿内形成了一首极为抒情和动听的乐曲。在那水帘的右侧,则伫立着一尊巨大的金色雕塑,那雕塑半掩在水帘当中,仿佛是一个强壮而又凶狠威严的男人形象。在那水雾与地面光亮的映照之下,她依稀能够看见,其一条粗壮而有力的臂弯,直直支出了水帘。而那半空之中,同样赫然支出水帘的,则是一条粗壮而又圆润无比的柱体……
一时之间,苏不忘并无法将那雕塑的全部辨认而出。
索性,她便又试图朝其他地方望去,可偏偏就是在这时,她的头顶猛然袭来了一片刺眼的光亮——
待那光亮暗去,她才发现,这个终于被光亮所完全包围了的殿中,还存在着一些更为令人头皮发麻的东西:一个又一个舞姬模样的雕塑,正用各自不同的姿势,停留在殿中的各处。衣着轻薄而又身姿曼妙的它们,被制成了正在尽情舞动的模样,或是典雅,或是婀娜,又或是风情万种。而在它们的四周,则是一些零散的布置——那些似乎是用以休憩又或是观赏什么的家具,果不其然,亦是按照那“巨人”的尺寸来做的。
因此,那些个“女人”如此美妙的身姿,本应是这样令人大饱眼福,苏不忘却偏偏就是会觉着毛骨悚然。
而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左右两侧,似乎并未有墙壁的存在——一个又一个的巨大玻璃柜,生生堆砌出了两道隔断。透过那玻璃,她依稀又能看见,有什么东西正在那后面来回涌动着……
就仿佛,这整个巨大的殿房,是被浸泡在某种液体当中一般。
那似是海浪一般的液体,一会儿拍打着这一个玻璃柜体,又一会儿拍打着那一个玻璃柜体。
在那无形之中,一种从未有过的压迫之感,便扑面而来。
再借着顶上柔和的光亮,苏不忘也渐渐判别出了,那同样被一种液体以浸泡的方式所存放在玻璃柜中的东西,有好一些,竟都是早被泡得雪白与肿胀无比,而一时令人难再清楚辨认的器官。
那些个东西,虽的确并未同这里的一切一般巨大,但其竟真就被生生陈列与展示在上了两旁巨大的墙上!
这样的数量,她猜想,没有一千,也至少有个数百。
再一回想起那雕塑上,从水帘之中赫然支出的柱体……一阵来自身体本能的恶心,便猛然袭上了她的心头。
猛就慌了神的她,挣扎着想要逃离这里——
可那头顶之上,偏又骤然袭来了一阵由无数金属碰撞所发出的刺耳声响。她下意识仰头望去,这才发现,那同样被刻出了无数浮雕的天花板上,正垂挂着无数五颜六色的布幡。
那长短不一的布幡尾端,则分别系有拳头大小般的铃铛。
对此,苏不忘倒是费解极了,到底会是这样的力量,竟真就能让那些东西兀自胡乱飘动与碰撞起来。可下一秒,她身前不远处的又一阵金属碰撞声,再次将她的全部注意力吸引了过去——那些个此前她还笃定以为着正是雕塑的“女人”,竟突然活了过来!
那一刻,正就是之前不妙的预感变为现实的一刻。她整个人呆愣在了原地,仿佛就是被人死死钉在了地上一般。
眼睁睁地,就望着那群女人在她身前活动起来:她们缓缓收回了本是正在舞动着的四肢,并又缓缓排成两列。在那笔直的两列终于形成之后,她们便又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一般,骤然齐刷刷地朝她转过了身来!
而这一转,苏不忘才清楚看到——
她们每个人的额头之上,都贴着一张符纸。
许是这符纸的作用,她们的双目之中,皆无瞳仁儿的存在。
也因此,根本看不见苏不忘的她们,便犹如傀儡一般,僵硬而又缓慢地推门离开了这座大殿。
只是,她们的衣物与肢体上,皆都坠有无数的金饰。
她们每作出一个动作来,那金饰就会发出不小的碰撞之声。再加上头顶之上不间断的铃响之声,一时之间,苏不忘便只觉得头痛难忍。就似是醉酒那般,就似是这魂魄都要被震散一般,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天旋地转与疼痛之后,她痛苦地跌坐在了地上。
就如此这样,不知时间又过去了多久——
那简直恨不能要苏不忘当场便毙了命的声响,终于消失不见,她也便能跟着渐渐恢复了正常。
而她胡乱且不禁警惕起来的眼神,也终于捕捉到了迄今为止最为重要与关键的东西——那从水帘后直直支出的臂膀上,连接着一只向上柔软摊开的手掌。那手掌当中,此时此刻,则赫然坐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家伙。
他悠哉地依在其中一只手指上,一只手来回卷弄着自己披散在胸前的白发,另一只手则若有其事地在推演着什么……
面对着这个突如其来的方外高人,苏不忘终于不禁流下了冷汗。
要知道,刚刚那些唬人的东西,惊吓过了便就过了。可她真正的身份和目的,如果真要被那家伙推演了出来,那她可就真的小命不保了。于是,怀揣着这样的想法,她急匆匆地,近乎就是没过脑子一般地高呼出了声:“你就是我要见的人?”
就在这偌大的殿内,她的声音立即引来了一阵回声。
而那家伙,也因为她这样的行为,顿时停下了手中的推演。
但许是从未见过她这样的家伙,被强行打断了的白衣男人,竟不见丝毫的愠怒。
只见,他将手掌兀自收回了袖中,并又像是忽来了兴趣一般,正襟危坐起来,“敢和我这样说话的家伙,你可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