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蝶语阁(2 / 2)
“叶员外,来尝尝这个,听说是他们家新开发的菜。”凌段彬夹起了盘中的鸡翅,正当叶利君双手举着盘子准备接过去的时候,凌段彬又补了一句。
“可惜,都是鸡肋,叶员外怕只能尝尝味道了。”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这杨修之死可是家喻户晓的典故了,叶利君此刻看着盘中的鸡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凌段彬见叶利君盯着盘中的鸡肋思考,倒也不着急,将茶杯中的茶水倒在了一旁,又重新沏了一杯茶,只不过这杯茶里面少了刚刚很多浸泡物。
本来叶利君在等凌段彬往下说,可是久久屋内都没有一点响声,好像刚才的大脑高速运转只是叶利君一个人的想象。看着苦思冥想的叶利君,凌段彬内心没由来的快感,曾几何时他是任人踩踏羞辱的穷酸秀才,而如今却也是能够左右他人命运的知州,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终于,叶利君打破了这诡秘的氛围,率先张开了口。
“卢大人,我想您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并不比当年。”叶利君手轻轻捏着腰间的香囊,他想,最起码在这一天,做一次诚恳的中年人吧。“如果说您是如日中天,那么用风烛残年来形容现在的我最恰当不过了。”
“白茶,红茶或者绿茶,都有它存在的道理。”凌段彬喝了一口杯中茶,继续说道。“人与人也有其特定的缘分,只不过一切的果都是在因上的选择,您说呢叶员外。”
凌段彬的意思已经太清楚了,可是他并没有打算给对方思考的时间。
“叶员外,我已经吩咐过了,今日不会有人去西屋打扰您叙旧,但是以后,就说不准了。”凌段彬抬起了左手,程忠吩咐门口的小侍卫将叶利君送了出去。
“卢大人,为什么要拉拢这个已经没有家底的叶利君。”程忠确认四下无人之后,给凌段彬又续上了一杯茶。“我们不是已经调查了宋志高吗?”
“强龙也压不过地头蛇啊。”这是他作为底层人民看过的血的教训。“更何况,借力打力才能赢得盆满钵满。”
程忠不知道为什么面前这个才及冠不久的少年有如此城府,但是他明白了年少时师傅对他讲的话——“只有接触到活生生的人,才能真正看见这个社会的善与恶。”
这个年关并不是所有人都很容易迈过的,除了难以抉择的叶利君,也包括了东阳的宋大员外。
“老爷,还是没有消息。”
已经是无数次报来的消息。
“别让我知道这个不孝女跑到什么地方去了,不然我打断她的腿,让她和她死去的娘一样瘫在床上!”
宋志高看着因为离家出走的宋晴晴而人心惶惶宋府,已经不知道咳了第几次血。上面的人不会因为事故的发生而酌情处理,他们不需要借口和理由,要的只是一个结果,而这个结果,显然现在的宋志高没有办法做到。
新来的东阳知州明明是自己的乘龙快婿,可是不争气的女儿却弃婚离去,不然这一手强强联合,别说这北方枢纽东阳,整个北方还不都是自己家的天下了。
可想象终究是美好的。
宋志高看着手里的最后通牒又望向了地契、房契和卖身契,咬了咬牙似乎下定决心般,靠在了椅子上,面朝房顶闭上了眼睛。
“柱子,进来。”
“怎么了,老爷。”
“放消息下去,就说已经找到小姐了。”
“老爷,这……”
“说她撞了邪,已经不识人了,现在在家中静养。”
“那卢大人呢?还要派人去知会吗?”
“不必了。”宋志高捏了捏自己的太阳穴。“狼心狗肺之人,又怎么会牵挂中邪的糟糠之妻呢。”
“唉,谁能想到当年咱们供吃供住的小睿子功成名就竟是这副模样。”柱子摇了摇头,走出了宋志高的书房。
月色逐渐浓重,街井就连打更人也完全看不见了踪影,宋志高拿出了一个棕色发旧的小匣子,里面出现了一张用稚嫩的笔迹画出的藏宝图,他的眼角流出了无限的爱意,却又不知为何突然眼底空洞,而这藏宝图也随着眼神的变化变成了蜡烛下的灰烬。
“民不与官斗,但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