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1 / 1）

“可惜不能看着你们结婚……不过能看着你找到对象，外婆已经很知足了，我的湫湫呀，不再是一个人了。”

黎湫的眼泪不争气地又掉下来，“外婆，你别走，你别离开我好不好？外婆……”

“小莫呀……”外婆抬起另一只手，想拉莫晓政。

莫晓政连忙握住她，“外婆，我在，我在。”

“小莫呀，也是个好孩子，湫湫从小到大都懂事儿，懂事到让人心疼，外婆走了，你就……咳咳咳…你就替外婆多陪陪她，疼疼她，要是她赌着气，你就多让让她，好吗？”

“好，外婆，肯定的！”不知道为什么，莫晓政的鼻头也有些酸，想到自己离开的时候，学姐也会哭红眼，又不由痛心疾首起来。

“还有……湫湫，原谅你爸，好吗？”外婆说完，黎湫使劲点点头。

外婆又勉强笑笑，“这样，我就放心了……”说完，老人的手松开了。

“外婆，外婆！……！外婆啊啊啊啊！！！”黎湫和莫晓政哭作一团，莫晓政拍了拍黎湫，领着她站起来往外走。

之后两天黎湫一直处于失神状态，莫晓政帮着处理了火化和下葬。黎湫到书店拿了外婆留下的钱，锁店门之前最后看了一眼那些被孩子们翻旧了的书，那些外婆没喝完的茶，还有小门后面的小院子，那些花花草草，以后不会再有人打理了。

黎湫锁了门，把钥匙紧紧攥在手里，把手揣进兜。

回去的路上，依然是莫晓政开车。“莫晓政，谢谢你。”这接连几天，莫晓政都没怎么好好休息，明明他自己也是个病人，明明他才需要被照顾，黎湫却只顾着自己伤心，让他接连累了好几天，现在结束了想想，她自己是真的对不起人家。

“说什么呢，你可是我女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外婆也是我的外婆呀，我也很难过，可是学姐，你要振作起来，生活还要继续的，你还有我呢。”莫晓政一边开车，一边安慰黎湫。

其实，他真的也很难过，这份感情一点也不比黎湫的难过少。

黎湫认真地点点头，“好。”心里想着，不能让莫晓政再为自己担心了，黎湫绽开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个笑容，让莫晓政能看见她的振作，只不过笑得很勉强就是了。

莫晓政也会心笑笑，不去戳穿她。

送黎湫回了宿舍以后，莫晓政一个人走在学校，那天下午的太阳特别大，可篮球场上还是有好多人，他们打着球，流着汗，挥霍自己的青春。他突然想起，杨绛先生说过：你们还年轻吗？没关系，过两年就老了。

烈日照得他心里焦灼，他看着自己的影子，心里也不知多了几分什么意味，蹲下来摸了摸它，自言自语道：“二十年啊，跟着我，让你受苦了。”

影子是，学姐，你也是啊。

他总是能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时日无多了，骨头里剧烈的痛感一天比一天还要强烈。事到如今，吃再多的药是不会管用的，所以他干脆就放弃了，只是，心里就是有些不甘，怎么又不甘了呢？

明明他以为，只要自己来到三昌，看到了学姐最后一面就够了，可是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能够。他还希望自己是黎湫学姐的男朋友，他还希望自己可以一直一直陪着她，他还希望……

他站起来，看看远远的足球场上腾起的热浪，又看着自己的影子笑笑，“我是不是太自私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