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1 / 2）

“是不是得开个庆功宴啊？”

黎湫笑，“开什么庆功宴呀？你先在医院好好休息几天吧，这里医生护士多，照应着，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

笑着说完，眼眶里已经盈满泪了。

莫晓政从来没有忘记过，邱君文曾经告诉他，黎湫不喜欢医院，害怕医生，害怕消毒水的气味，害怕看到那些彻夜守在医院大厅里的、那些在楼梯和水房里默默落泪的人们。

她怕的是命中注定的死亡和意外丧亲的痛苦，是绝情冷漠的冷冰冰的针水药物，是手术室的红灯熄灭后医生无奈的“尽力了”。从母亲到外婆，这种感情应该是只多不少吧。

“学姐，我不想留在医院里，咳咳，我想，今天就出院。”莫晓政咽了咽喉口咳出来的腥甜。

黎湫揉了揉眼睛，问：“为什么啊？”

“我不想死在冷冰冰的医院里，我不喜欢消毒水的气味，我想，起码在我死之前，我爸，我妈，你，还有我，我们要成为一家人，我们要好好的吃一顿饭，我们要像普通的人家那样，开开心心地聊天，一起在沙发上看电视，规划我们根本不存在的未来……”莫晓政说一会儿，喘一会儿，又接着说。黎湫没有打断他的话，却已经流下了两行泪。

那一天正午一过，莫晓政和黎湫就从医院里出来了。

“小政权，我们，今天回去吗？”黎湫在出租车上问莫晓政。

看起来学姐应该心情还好，小政权，听起来多亲切，不知道还能听几天。

莫晓政说：“我给家里打电话，我们明天回去吧，今天下午，我有东西要给你，晚上，我们住外面吧，我想吃一些我好久都没吃过的东西，比如……烧烤串子配冰啤酒？”

黎湫点点头。

莫晓政扪心自问，自己这个癌症晚期虽然命不久矣，但是过得并没有其他癌症患者憋屈。起码他的家里不会在厕所厨房客厅阳台每一个他会去的地方都摆上止痛药，冰箱上不会每天更新一遍致癌蔬菜贴出来，父母不会禁止他干这干那。挺好的，起码他觉得，自己不会被每时每刻都提醒着自己是一个生命垂危的癌症晚期。

下午，莫晓政带黎湫回高中的学校，什么也不干，就在附近吹吹风，散散步，太阳快落了，就在那家手擀面的店里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