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三难过后尽开颜 第七十一回 双喜来临全展眉(1 / 2)
太宗抛出的问题异常奇葩:寻儿识母。
一国使节拿到一百只母鸡和一百只雏鸡。
一国使节拿到一百头母羊和一百头羊羔。
一国使节拿到一百头母猪和一百头猪娃。
一国使节拿到一百条母狗和一百条乳狗。
吐蕃使节禄东赞领下一百匹母马和一百匹马犊。
均被告之,这都是一百对“母子”,要求在四个时辰内精准正确辨识和配对,不可有错,如出错配,无缘下一轮搏弈,就此出局。
禄东赞看着两个马圈里乱窜的母马和胡闹着蹦蹦跳跳的马犊,一筹莫展。
吐蕃的其它使节环着马圈遛跶,人人悟着闷葫芦,个个困心衡虑。
禄东赞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孙悟空却“咕哝”地似笑似海起来,禄东赞循声慢慢地靠近孙悟空,轻声问道:“孙丈老,你有好办法?”
俗话说“吃人嘴软”,青稞酒饮多了,孙悟空对吐蕃自有情感,遂生帮扶的念头。此时,孙悟空诡异道:“皇上给四个时辰寻出母子,二个时辰就足够了。”
禄东赞恳求道:“愿洗耳恭听孙丈老的高见!”
孙悟空悄声道:“盐十斤兑水,慢炒三十斤豆子,浇盐水置釜中豆里,豆半热即可,凉后均匀投喂马犊。”
禄东赞依什而行,半个时辰便把做成半熟的咸豆子投喂马犊,转眼间马犊吃个精光,并不断地反刍着嘴巴,渐渐的躁涩起来,狂叫乱窜,圈内开始失控,吐蕃众使节也烦躁不堪,不明白孙悟空这一糊弄会牵出怎样的结果来。
但听孙悟空道:“开杠并栏,把吮上乳的那对马牵出栏外即可。”
“嚯嚯咯咯”一阵撬杠声,二栏并圈成一个大栏。转眼间,但见马犊轻巧地找出娘来,并吮起乳来,吐蕃使节也越栏入圈,牵上母马走出马圈,马犊一边追着母马,一边吮着母乳,遂双走出马圈……
禄东赞顿悟,悬着的心搁下,赞叹道:“孙长老这招好使!”
孙悟空不屑一顾,道:“小门儿,不足为奇。”
翌日,尚有三个国家使节聚到太和殿,太宗吩咐待官给这三个国家使节各分派一个精致的合子,诣谕:穿上线即可,两天办妥。
三国使节离开太和殿后都不自主地碰了头,齐齐打开盒子对照,盒子里装的都一样:九颗九节珍珠,形似冬虫夏草,还有一条软茸茸的金蚕线。
使节们相视而笑,显而易见,都踌躇满志:这有何难!各自满怀信心返回邸城。
禄东赞回到邸舍,再分辨那些九节珍珠,但见九节珍珠奇葩无比,一颗贴着一颗紧挨成节,节节颜色各异,对光而瞻,晶莹剔透,依稀可见中间连通着一条乳白色的小孔,稍比针眼大些小儿,显然不是直通的,灌起气来,却显示是连通的,窜起线来,可见线头只进到第三节珠子,到达第三节的线头就不再往里爬了。
禄东赞尝试了多种方法,均是无功而缀,逐渐焦躁起来,尤然想起孙悟空,道:“事不迟宜,速请孙丈老。”
禄东赞带上三位骑乘,风风火火来到洪福寺,仓促行过礼数,牵上孙悟空的手便回吐蕃的邸舍。
孙悟空听了禄东赞的详述,捏起一颗珍珠细看,道:“这是九曲珍珠,俺在天不着边国际遇过,当年天不着边国国王奉出一串八十一颗九节珍珠串送俺师傅,被师傅拒收了,有一师弟欲讨二颗作耳环,国王让师弟窜线,师弟穿不过线,也就要不成了。”
禄东赞欣慰道:“原来孙丈老见过!”
孙悟空道:“这九曲珍珠很奇特,穿过线之后,口子会不知不觉把线衔住,慢慢嵌紧,扯不动,当年俺稍稍留意,不当回事,今得再次遇上,俺猜是否是天不着边国国王也来考太宗了?”
“难说。”禄东赞道,“眼前,我等却给考了。”
“有先例就有办法,道自有道,必有据可循。”孙悟空道,“俺试试看。”
孙悟空使出明招:吹、吸、抖、震……兼顾上玄法:念、咒、画符、驱遣……一法接一法竭力施出,均不受用,不得不惦量起来:这玩意可真烧脑损神,把俺也弄个束手无策,若往天上求法,更给仙友笑掉大牙,到地府求助,小鬼都会蔑视你,只有请教观音菩萨兴许得到帮助。
孙悟空拿上那盒九曲珍珠,道:“俺去去便回。”
转眼间,孙悟空到了南海,刚踏上落伽山,恰巧逢上观音菩萨手托宝瓶,款款迎面而来,菩萨却先开言道:“悟空,事不迟疑,我三日便回。”
“菩萨,让俺等上三天,黄花菜都凉了!”孙悟空一手拿上一颗九曲珍珠,一手执着线,道:“穿线,穿线,稍稍了事。”
“呸——穿条线也找菩萨,蚂蚁大的事不是事!”善财童子弃厌道。
木吒笑而不语,满脸鄙视的表情。
孙悟空每次正面遇上善财童子,心中遂生愧疚之情,他为不能兑现从前的承诺而自责,乃因失信而羞耻,与观音菩萨迎面而过时,观音菩萨说的话孙悟空一句也没听进耳朵里,眼睁睁地看着善财童子和木吒伴随着观音菩萨飘然而去,渐渐匿迹在南海瀚缈的烟波中。
此刻,孙悟空举首仰视着云雾山中的落伽山,默默地把九曲珍珠和线包藏起来。
“蚂蚁大的事把你憋急了,还齐天大圣?”护法韦伯肘下夹着二个偌大的菠萝蜜走过来,道:“大圣,刚才菩萨不是对你撂下这么一句话了吗?想想看会有甚玄机?斟酌斟酌,说不准就隐藏着啥诀窍?”
孙悟空陪笑道:“没听上,菩萨果真是这么说的。”
“是的!”韦伯道,“大圣,我知道你是遇上过不了槛的事方才找菩萨,菩萨刚才也确凿说了你的事乃蚂蚁大的事,依我看这是凡俗的事。”
孙悟空听到“蚂蚁大的事“时,觉得可真是蚂蚁大的事,他也不便多说,也不好意思多说,若再阐述他还算灵慧的“齐天大圣”吗?他接过韦伯两个菠萝蜜也没谢一声就转身离去。
孙悟空用金箍棒挑着两个菠萝蜜打道回长安,浑身的烦琐缭绕着郁闷的心情,走起路来也无精打采,细想:穿线乃蚂蚁大的事,可真不是自己的事,况且这事月老也给系上了红绳,实打实成眷属,急人之急,莫非是委屈了自己,乃老蚕作茧罢了,他人事,耳边风,任这扰,随水转,顺成败,歇歇再赶路吧!
此时,孙悟空透过薄雾俯视到山那边有个小亭子,便径直奔亭子而来,临近才发现小亭子边飘起袅袅炊烟,但见一个花白头发的中老年人在忙碌着,他挥手便喊:“老乡,可有茶酒?来一壶吧!”
“有呀——”中老年人端上茶壶,托着杯子走进亭子里,看到面前“三不象”有点吃惊,不敢靠近,把茶水注满杯子,远远放在石台上,道:“倌人请慢用,还有粥和干杂小菜,随意吧!”而后又补充道,“都不用钱,吃吧!”
“赊的,可真是大善人呀!”孙悟空赞美道。
中老年人看到“三不象”容服甚光,举措有适,言词谦恭,也就不大害怕了,解释道:“这冲里人为方便往来的行脚,自发凑些米、茶、薯、粱,一户人轮番煮上一个月,不图舍,只方便往来的行脚,都自家人,没甚的事。”
“呵、呵——”孙悟空呷起茶来,赞道:“好茶!好茶!好清香呢!俺受了老人家的惠赊,请问老人家如何称谓?”
“倌人切莫讲究,山野中人没甚名号,大家都叫我‘福堂’叔,或叫‘顺德’叔,听出是呼自家的声音就算应名了吧!”陆顺德笑着道,“倌人是外乡人,幸会幸会,还有粥和小菜,随意慢用。”
“陆顺德——好!你这般有礼数,不难猜出是有文墨的。”孙悟空赞道。
“冲里人需墨砚,都会找上我,我也只是略认得些字,祖上传的。”陆顺德笑道,“倌人可是个大圣人呀!”
“哈哈,大圣人?蚂蚁大的事也办不了!”孙悟空自嘲自讽,情不由衷露出苦涩的笑,道“唔,大凡乡野有点文墨,大都有智慧,人前可体面呢!”
“没甚的,认识的人多些罢了。”陆顺德不以为意道。
“爹爹,我回来啦!”路那边传来清脆的声音,孙悟空循声望去,但见一个束冠的年轻人,背上驭着藤架子,架子上撑着一把桐油伞。
“是我犬儿回来了。”陆顺德对孙悟空笑着道。
“令郎从哪回来?”孙悟空顺个话而矣。
“乡试后便回!”陆顺德依旧笑容满脸。
“可真是个文化人!”孙悟空夸奖道。
“叔好!”年青人走进亭子,向孙悟空礼貌地打起招呼来,也许年轻人觉得与父亲聊得来,便没甚顾虑了。
“后生哥挺青健,叫甚名号?”孙悟空笑问。
“名授三,字寿山。”陆顺德插嘴道。
“呵,真是文化人!”孙悟空翘起母指,道:“好名!好字!”
“谢叔!”年轻人授三道,“我爹说是位师傅取的,我觉得挺好!”
“呵——好!”孙悟空点头头。
“当年,那师傅往大唐赶,说是长安人氏,我等不知大唐在何处?”陆顺德笑着道,“授三刚出生就遇上,算是逢上缘了。”
“呵——”孙悟空觉得关系一下子拉近了。
“倌人要去哪办事?我给你指条近路。”陆顺德问道。
“唉,俺走的路远呢,要办的事人家说是蚂蚁小事。”孙悟空情不由衷地叹道,“这事把俺犯困了。”
“哈哈”陆顺德父子都笑起来,不识孙悟空言中边际,道:“走了老远的路,办的是小事,怎么算件小事呢?可不是小事了!”
“唉,给你俩说中了,不小呢!”孙悟空点点头道。
“叔,你没忌讳的话,我能帮上忙就帮你一下吧。”年轻人授三道,“且就试试看,未尝能成!”
“没甚顾忌。”孙悟空掏出一个盒子,取出一颗九曲珍珠和软线,道:“就是把这条线从这颗珍珠的孔中穿过便可,可真是蚂蚁般的小事。”
授三好奇地拿过一颗九曲珍珠和软线,仔细地窜起来,全神贯注,不惊意地问道:“谁说是蚂蚁般小事?”
“观音菩萨说的。”孙悟空脱口而出,并不在意。
“观音菩萨!”陆顺德父子惊愕道。
授三把九曲珍珠和软线塞给孙悟空,而后转身到亭边端了一会儿,而后走向孙悟空,伸过捏着的二指头,道:“叔,把线绑在蚂蚁的后脚上。”
孙悟空不明其意,愣愣地看着,陆顺德拿过孙悟空掌中软线,把儿子授三二指间的怪物轻轻地绑上,授三又要过孙悟空掌中的九曲珍珠,孙悟空方才看到授三指间是一只长脚黑蚂蚁,授三小心翼翼把蚂蚁塞进九曲珍珠的小孔,蚂蚁听话似的慢慢往里爬,把软线也带进了小孔里去,但听陆顺德道:“吹气,轻轻吹!”
孙悟空看得发愣了:但见蚂蚁一弯一曲地钻过九曲珍珠,软钱也一点点往孔里带,不一会,蚂蚁从另一端爬了出来,软线也跟着牵了出来,孙悟空赶忙送上一颗九曲珍珠,就这样,九颗九曲珍珠半个时辰就给穿上了,孙悟空舒了一口气,方才发现亭子里聚了许多人,大家都屏住气,看完穿线的一幕,也都把悬着的心搁下了,舒了一口气。
“观音菩萨说蚂蚁的事自是由蚂蚁办罗!”授三笑着调侃道,“小事,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