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科瓦迪莱亚（1 / 2）

伊崎雪山山麓一线，札蟠国国区，亚洲

烈日西沉，阴影的领域从山脚重新爬起，蔓延笼罩大地。直到落日完全沉沦，只有遥远的天际线的光芒，依旧是桔红色的。密林匍匐在大地上，远送落日归去，然后沉入黑暗。

一个紫色长袍的瘦高男人穿过被阴影笼罩的密林，在树枝落叶上快步行走，脚后跟几乎都不沾地。

当瘦高紫袍男人走到一条清澈的河流河岸旁，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去。山间有灯，是道边一个个石砌岩凿而成的灯台，约半人高，还有那些零星的挂在树梢上的纸灯笼，所以山间不算暗。

瘦高男人匆匆走到两座石头灯台之间——这两座灯台是对称的，中间有空隙。男人用骨节粗粝的手抚摸着右侧的石头灯台，嘴里念着模糊不清的语言发音，用手顺时针方向转动了一下灯台的上半部分。

就在他转动之后，一条石蛇忽然从土里钻出，缠绕着爬上了灯台的顶端。在灯台顶端有一颗圆球状的石珠子。那只石蛇张开大嘴，一口咬下了那颗石珠子，然后含在上下颚之间，接着转动脖颈，面朝河对岸。

紧接着，瘦高男人对另一个石头灯台也做了同样的事情，另一个灯台下的石蛇也进行了同样的动作。

就在两只石蛇姿态变为一致之后，在那条清澈的河流的下方就升起一块纯黑色的斑驳的石板桥。这座石板桥升起后紧贴河水表面，事实上是淹没在河水的下面，但是里水面只差了几公分的距离。

机关触发前，无论河水再如何清澈，这座桥也完全不可见。能被看见的只有河床的泥沙和碎石。

瘦高男人踏上纯黑石板桥，又是脚尖沾地地匆匆向前赶路，似乎有人在后方追赶一样。

约十分钟后，瘦高男人终于在一座高高的围墙前停下脚步。围墙是暗红色和紫色双色调，建筑风格朴素简约。瘦高男人推开围墙的大门，再次迈起匆匆的脚步，向着一栋最大最雅致的木屋跑去。

围墙后是一座建在山麓的小寨，灯火阑珊，寂静无人。

紫袍瘦高男人跑到那木屋暗红色的大木门前，便停下脚步犹豫起来，举起右手准备敲门，但手停在半空中。

他沉思良久，然后又匆匆后退几步，抬头望着在大门上面被两盏纸灯笼照得发黄的三个字“幻蛇斋”。

月亮在今晚缺席，除了纸灯笼的灯火，再无点光。整座小寨似乎深深嵌在黑暗里一样，愈发古老深邃。

迟疑过后，他终于跑上前，举起右手轻轻敲了第一下门。

“霎，你到底进不进来。”

从房内传出的，幽灵一般的轻柔女声与空旷突兀的敲门声混在一起，显得格外刺耳。就像一把尖刀，将寂静无声的山寨气氛刺个粉碎。

紫袍人忙推门进去，然后在房内将门轻轻掩上。

他摘下兜帽，立刻恭敬地跪伏在松木地板上，蓬松的棕色卷长发垂下，随着头颅在地面上轻轻一叩。

“吾主科瓦迪莱亚，臣来迟了，请宽恕我。”

屋子里是灯火通明的，都是纸灯笼照明。屋子内陈设简单，各式各样的丝质帘子将木屋分割成很多部分，一些彩色的丝线像是胡乱垂挂在房子的个个角落，上面挂着些零碎的石子、铃铛、纸条之类的物什。

“抬起头来，霎。”

听候命令的霎将头仰起，注视着面前并拢双腿，身穿紫色长裙的少女。长裙圆领宽袖，露出了少女洁白的脖颈和小臂。五彩的丝线缠绕在她的周身，上面挂着各种颜色的，精致小巧的宝石。少女赤着双足，小而可爱的双足不沾地面地一晃一晃，摇曳着紫色的，如同烟雾和彩霞般的长裙裙摆，扰动温暖的黄色灯光。

她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脸庞幼稚小巧。眉毛很淡，虹膜是浅紫色的，像是仲夏夜的天空，静谧可人，流动的光点在眼中闪烁如水花。菱形的，散乱分布的黑色符号，像是蛇的鳞片一样，一条一条，一块一块，盘踞在她的额角和白皙脸颊的两侧。

“坐。”少女伸手，命令霎坐在自己对面的木椅子上。

霎站起身来，拍拍衣服，在木椅子上正襟危坐。

第一次见到科瓦迪莱亚，霎还只是个十七八岁的青年。现在过了十年之久，科瓦迪莱亚依旧是这幅模样，没有丝毫变化，霎却逐渐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