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竹林梅香少年郎(1 / 2)
晴空碧蓝,苍山负雪。凛冽的寒风,不时卷起地上碎雪,在空中绕了一圈,复又落在地上。
雪落之处是一片空地,积雪已被清开,场中站着两名少年,一高一矮,各着蓝黄冬衣,正手持木剑相对而立。那木剑的剑尖被绑上了布包,已看不出尖芒,似是玩具,可二人执剑的姿态,却完全看不出儿戏。
倏然,那身材稍高的蓝衣少年,身形变动,一剑刺向黄衣少年的左下腹外陵穴。黄衣少年见势一动,蓝衣少年便翻转手腕,转点黄衣少年的右胸膺窗穴。
黄衣少年似乎早知此手,剑势起招便是大转,将来剑顺势带出,随即欺身贴近,转手剑尖圆包便抵住了蓝衣少年的喉咙。
蓝衣少年忙道:“我认输!我认输!”
黄衣少年收剑笑道:“堂兄是故意的吧。”
蓝衣少年道:“那怎么会!我实在是练不好这剑,师公还非要我陪你练,还不如让我多打点柴呢。”
黄衣少年收剑道:“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蓝衣少年应了一声,便背起已经打好的柴,随黄衣少年下了山。
这蓝衣少年名唤“谢新成”,年方十四;黄衣少年则是他的堂弟“谢东玹”,年只八岁,二人俱是会稽谢家的公子。按理来说,谢家在当地也算名门,这寒冬雪季,二人本应在府中享福,但因七年前的一件事,却令得他二人不得不在这小山村中生活。
开元五年七月初七,天子下令通缉的乱党“玄牝”围杀谢家。谢东玹之父母——玉衙太阳楼阁主“谢承之”与吐谷浑公主“慕容祢罗”,为退强敌,双双殒命。谢新成之父——“谢昶”,为护二人,亦失血过多落下病疾。
此事之后,为防玄牝赶尽杀绝,谢昶将谢东玹托于谢承之的启蒙恩师——“公孙元德”养育,又让长子谢新成随身照顾。如是转眼,便过了七年。
待谢东玹稍长,便随公孙元德学文习武,年仅八岁,已修得双经,并开“印堂”“天枢”双奇穴。
其父谢承之当年十四岁时,境开双经,被称为会稽谢氏六百年来资质第一人,而谢东玹之资,更是远胜于他。平日里师之所教,一遍即会;剑法招式,过目不忘;心法原理,闻一知十;乃是公孙元德平生仅见的天纵之才。
而其堂兄谢新成,虽是勤奋有余,天资却相较云泥,今已十四却连一经都未修得。平日里也跟着习武练剑,但更多的,则是照料公孙元德与谢东玹的起居。谢昶也无意让他继承家主之位,倒也未曾逼他苦学。
这谢东玹因是中原与外族混血所生,剑眉高额,山根直挺,形貌极是俊美。他从小居于这村中,直惹得村中女娃们争相示好。二人自山上下来,来到村口,正见五名少女在村口相候。她们虽是穿着朴素,但冻红的脸颊,恰似桃花红晕,看着分外可爱。
一见二人到来,那五名少女争相跑来,忙从怀中取出布包递上,乃是蒸饼、煎饼、胡饼之类,言说着自制相赠之情。谢新成早已见怪不怪,背着薪柴,热情地将那布包一一收入怀中,更是逐个应赞。谢东玹借着谢新成阻拦,便趁机跑开。
二人所居之地,乃是一方竹林小院,此时刚至林外,又见一少女,戴着兜帽,手挎竹篮,立于院前。她虽身着粗布棉衣,但却透着一股文秀之气,双眸莹莹,十足的一个美人胚子。
谢东玹见到她,不禁加快了脚步,唤道:“阿瑶你怎么来了。”
这少女名唤“秦瑶”,乃是村中采药人的女儿,却听她道:“我阿爹让我给公孙先生送点药来,还有早上新拾的鸡蛋。”说着将竹篮示了示。
谢新成忙接了竹篮,说道:“快进屋歇歇,师公一大早就去了清静观,估计晚上才能回来。”
三人进了屋,谢新成将竹篮放下,很快便生起了炉子,浑然没有世家大少爷的样子。倒是谢东玹,虽然身着布衣,举止之间却透着一股公子之气,端正雅静。谢新成问道:“瑶瑶你早食吃了么,我这有好些个饼子,正好去给你们烙鸡蛋饼。”
秦瑶闻言亦不客气,嘻笑道:“谢谢新成哥。”
谢新成嘿嘿笑了笑,便往庖屋去了。秦瑶见谢东玹伸手烤火,似在想什么,便问道:“我们玹少爷在想什么呢?”
谢东玹道:“今早清静观派人来找师公,师公去的时候面色凝重,不知究竟何事。”
秦瑶也伸手烤起火来,说道:“说也奇怪,最近村子里好像来了好多陌生人。今天村长还把大家都叫了去,说是有事。”
谢东玹一听,忙问道:“什么事?”
秦瑶摇了摇头,说道:“阿爹还没回来呢,也不知道是何事。”
谢东玹又道:“你说村里来了好多陌生人?”
秦瑶应道:“对啊,前几天多了好些和尚来化缘,还有来问路的。”
谢东玹喃喃道:“难道和昨晚的雷声有关?”
秦瑶道:“你说昨晚的雷?真的好吓人!我还从没听过这么响的雷,感觉就在屋外炸的。”
谢东玹心中虽然存疑,但一时也没有头绪,便不再深究。忽想起什么,起身说道:“阿瑶你坐这等我一下。”说罢跑出了屋子,不一会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方锦盒。
谢东玹红着脸,将锦盒递给秦瑶道:“你生辰快到了,前几日回家,我托简叔帮我买的,你看看可喜欢。”
秦瑶接过锦盒,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放着一弯雕花木梳、一枚花鸟铜镜、一支银钿发簪,又有面脂、口脂、水粉、香油各一盒。秦瑶见了,喜上眉梢,笑颜难止,逐个在那细看把玩。
谢东玹见她如此,不禁也心中欢喜,静静看着。秦瑶对着镜子,将口脂抹了一点在唇上,问道:“好看么?”
谢东玹忙点头道:“好看。”
秦瑶闻言嘻嘻作笑,又试了试其余几样,待都试遍了,小心又将各件放好,合上锦盒道:“这一定很贵吧。”
谢东玹忙道:“不贵不贵,简叔说他认识老板,还做了折价。”
秦瑶听了也不追问,竟是靠近谢东玹,轻亲了他脸颊一下,轻声说道:“谢谢玹少爷。”
这一吻虽轻,可直吻得谢东玹火起四肢百骸,只觉满面滚烫,一股热气直冲天灵,每个毛孔仿佛都在出汗。秦瑶见他满脸通红,不禁又笑了起来。正此时,谢新成用小竹匾盛着蛋饼走了进来,一见谢东玹满面赤红,问道:“东玹你脸怎么这么红?”
谢东玹闻言忙收敛心神,支吾道:“热……热的,这个……这火有点……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