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 / 2)
我再次回到几年前的日子。
日复一日的空挥,每天都筋疲力尽,也听不见秋水的笑声。此外,纵使我的力气早已远胜当初,可妖皇血却像是随我长大而愈发沉重,收入剑鞘方才归回正常。
但总感觉,生活里缺了什么。
和往常一样,某天清晨我辞去幻梦,忽地瞧见师父那席地青丝。我起身出门,却看不见秋水的身影。
“秋水呢?”我问。
“她离开了,她有自己的那份责任。”
“她去哪儿了?”
师父没有回答。他从腰间抽出一把钝剑,随风而舞。他身姿如画,不像要取人性命反似邀人共舞。可他手中利刃却在轻盈闪击中掠出寒光破空,剑气乍现,如虹四散。流虹切开泠山一壁,飞石震天,似为天地泼上清酒,欲在山中与它对酌。
剑碎了,它承不住对酌山河的重量,在师父手中化羽而下。师父站在被风卷起的沙尘中仰头望天,面颊交错欣喜与哀恸。
“莽昆仑,奈何痴心难存。笑红尘,莫怨黯伤连城。一枕南柯,终成虚幻。浮生若梦,世事成澜。”他念着什么,“此即为南柯剑法,梦字诀是其基础。至于细节,交由你自己参悟。”
“这是我能教给你的,最后的东西。学会前两式,就算你合格了。”
“等你出师后,便到京城去寻她吧。”他说完,转身走进房去。
人间又六年。
我的相貌却几乎未曾改变,六年的岁月平静地与我擦身而过,不惊起一丝涟漪。除却额前碎发渐长,对外界向往的残根再发芽外,我甚至不敢肯定时间是否来过。
那日师父信手挥舞出的绝美刀光,以及在断壁残垣上削出的“南柯剑法”,我悟了六年,方才识出些名堂。“梦字诀”无法令戒心强者入梦,在实战中收效甚微。而“南柯”剑法的核心却是对自己吟诵这诀,消除执剑人在那一刻的情绪,进而使招式凌厉,直至人投身于剑。
莽昆仑,奈何痴心难存。笑红尘,莫怨黯伤连城。
仅是师父要求必须掌握的这两式,等到融会贯通,便几乎耗费了我六载岁月。而后两式,无论我如何苦练,仍不至境界。
出山那日,泠山出奇的冷清。师父送我到庭院门口,便不再向前。
“你晓得自己姓甚名谁?”师父替我理顺衣冠,系好氅衫。
“知。”我说,“秋家子嗣。”
“那你可知秋家所负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