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1 / 2)
衍国开始整备军马。
休养生息七年,编了不少军队,也该准备南下了。秋水说,裕权欠下的那笔账,她会将它讨回来。
受秋水的要求,我前往大衍南境开拓疆土,巩固边防。临行前,她召我上朝,当着百官之面赐我兵符。
“痕,此次南行之途远而艰险,身为护国将军,你要善用大衍的军队,切勿单独行事。”秋水的眼中闪着光,森严的声音回响殿堂。
“臣定不辱使命。”我单膝跪地,答道。
“好,那便请诸位见证,这场讨回尊严的征伐,将从此处开始。”她抬起眼,环顾座下,语调激昂。
“痕,活着回来。”我似乎听见她轻声说道。抬起头,秋水已拂袖离去,群臣仍在膜拜,向着一身黑衣的我。
南境离京城很远,纵使一路畅通无阻,却也废了半月光阴。
初见裕权城墙时,即便隔了几里,我仍惊讶于它的高与连绵,那应是为防风沙而修。副官勒马,在我身边停下。“痕将军。”他向我提议,“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便在此扎营?”我环顾四周树林,点头应许,示意将士就地休整。
副官是巡捕出身,母亲早逝,独自抚养他的父亲十二年前陷在叛军攻城途中,永远埋于万千尸骨之下。那之后他主动申请调度参军,一步步爬到如今的位置,只为站到南征前线。此番南下,他一路上少言寡语,但我能看见那眼里凶光。
与刚入禁军时不同,现在的手下并不怕我,彼此间混得很熟。这得归功于我那喝不醉的体质。接任那晚设宴,我灌倒了所有找我拼酒的家伙,理所当然地被尊为老大,性质和最能打的孩子被称为孩子王一样。只不过我手下是群爱疯玩的魁梧大汉,亲信是那个闷骚的副官。
若没亲眼见过他们练兵时展露的暴戾之势,很难想象这是衍国精简出的南征军队。
向裕权复仇——抱有这种心情的绝不止副官一人。南征队伍里的成员或多或少都因裕权失去了什么东西,若要用一句话形容这份暴怒,恐怕只有“刻骨铭心的恨”能堪此任。临行前秋水叮嘱我非必要莫伤平民,可这些将士能否克制自己的冲动,我心里没底。
安札完毕,我同副官排好巡逻队,便只身前探军情。他早已习惯了我单独行动,开始还抗议几句,之后干脆直接默许,大概是因为刺探敌情不需太多人马,而没人比我更擅长潜入。
城外一片黑,偶尔能看见哨塔顶端炬火亮光。城墙近看更为高耸,砖石拼接的裂缝剥落成伤痕,与之相称是扇石质闸门,两条小臂粗铁轨拴在上方,将它高悬。守门人窝在拱形门洞下,眯眼打盹。
猫腰潜行,一身黑衣隐入夜色,我划开食指洒出血,血落在彼处灌木,升起赤色。守门人猛然惊醒,警惕地转向火光。趁他们分神,我闪身入城。墙内一副典型的边境城市样,除去伶仃高阁,唯有一片平房。日落不算久,放眼望去几乎没人家点了烛灯,中央阁楼是眼前唯一亮色,那大概是城主府邸。警惕心起,我开始怀疑自己中了套,怀疑有几十对人马正藏匿暗处,随时准备将我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