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大人讲的(1 / 2)
林川对此高兴一笑,牙齿白晃晃的,整个人少了平时的老成,有个少年样子了。
宋教谕曾因林川过份老成的性子而心疼他。
林川的家世背景,他也是完全了解的,以为是他十二年的成长过程中少了父亲的参与,让跟着母亲生活的他不得不老成。
宋教谕活泼不迂腐的性子,林川很欣赏喜欢。
老师与学生,人格上本就是平等的。对于学生,实在不必要端着架子。
宋教谕合符了林川对老师的期待,与他前世的高中班主任老师有共通点,负责任,对学生是真好。
“宋夫子,谢谢您!”林川反应过来是因为自己的年纪,让宋教谕慎重对待了!
宋教谕哈哈一笑,拍了拍林川的肩膀:“若是他们谁要治《春秋》,老夫定当好生规劝。
但你嘛,却不同,老夫知道你天资优秀,也相信,你若是定了心治了《春秋》,定能有所成。”
“就像你方才所说,圣人思想不萎,而《春秋》与天不老,何妨一学关帝君,挑灯清夜读《春秋》!
关帝君一心读一部《春秋》,在三国乱世,一心忠于一主,让人佩服啊!”
听着宋教谕意味深长的话,林川郑重点头:“宋夫子放心…”
“嗯!”宋教谕也点点头,又多拍了林川肩膀几下,建议道:“你的任务重,合理安排时间,以后还需更加用功。”
林川心领神会,抱拳说道:“学生自当尽力。”
“也要注意身体,读书耗费心血的很!你还未长成…”宋教谕又这么劝一句。
师长对学生总是矛盾,既怕他们散漫,又怕他们过于勤奋。
“谢谢夫子关心,提点,我会保重身体的。”林川提起茶壶,给宋教谕的茶杯斟上了半盏茶水。
又给自己斟了大半杯,刚刚一杯未解渴。
热水冲下,看着茶叶舒展开在嫩黄清亮的水中上下翻腾,抿一口香茶,微微苦涩过后又回甘的况味便在口腔中蔓延,让人反复品之。
慢慢品了一会儿茶,宋教谕忍不住提醒道:“你治《春秋》没问题,不过,如今这县学里,能教你《春秋》者可谓无一人。
老夫为教谕,所治的也不过是《尚书》和《诗经》罢了。
虽看重你,但之于你的本经指导上,也是爱莫能助。”
说到这不得不感慨了。
偌大一个县学,一个教谕加两个训导四个教员,竟然无一人专精于《春秋》。
这一点也令宋教谕感到非常遗憾,新场县学的师资力量比别的大县县学差了一筹。
后续科试、乡试所要考的本经内容,不比童子试时那么浅显。
童子试三场的经文考试,内容都十分宽泛简单,通常考一些名家句式。
然而成为生员之后,本经考较就变得窄小而精深了,学子们需要仔细研读,并有名师指导,才敢说有足够的底气面对后续考试。
“宋夫子不必这样说,您能帮的地方有许多咧!
至于本经的指导,学生也知道县学无夫子治《春秋》,不过,总会有办法的。”
林川并未在此时言及外祖乃治《春秋》一事。
“确实如此!”宋教谕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当然知道,本经之于一地、一学院,是有着明显地域化和师承化现象的。
与东汉时的家族传承的现象相似。
如:杨震研习《尚书》,其子杨秉不仅传父业,而且兼明京氏《易》;
郑兴擅《公羊春秋》与《左氏传》,其子郑众则明《左氏》《周官》,兼通《易》《诗》。”
还有就是以师带徒。而古时交通不便,师徒基本上是同乡人。
如:桓郁传父业,“以《尚书》教授,口徒常数百人”;
甄宇,“习严氏《春秋》,教授常数百人”,其孙“承尤笃学,未常视家事,讲授常数百人。”
有士评价,“诸儒以承三世传业,莫不归服之。”
经学不易学,基本上就是老师学的哪一经,学生就学哪一经。
学子拜师不易,人又讲究同乡同年类情义,异地拜师者甚少。
这就容易形成一地一经,所谓的地域专经。
典型案例:湖广麻城、南直祁门之《春秋》,南直山阳、湖广麻城、浙江余姚之《礼记》,福建莆田、南直隶无锡之《尚书》。
形成这一现象的原因有很多,总而言之,这些地域的文教鼎盛。
历史上这些地本就有着学习某种经学的传统,久而英才辈出。
英才再育英才,由某位著名经师或是进士开班授徒,继而徒子徒孙遍及一地,整体提升了一地的经学。
时代造就,地域化的“专经现象”在科举制度中是普遍现象。
比如,宋教谕主治《尚书》,辅治《诗经》,新场县的学子为求教方便,大半会选择治《尚书》和《诗经》。
若县学出去的学子中了一二进士,甚至三甲,后面的学子,就有非常大的概率会选择将这两部经典作为自己的本经。
进而延绵数代,新场县就是这两经的“地域专经”了。
当然,这个例子的前提是宋教谕要有成绩,教出了功成名就的学生,从而具备了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