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孤云马耳追杀(跟那个人第六次对话)(1 / 2)
“诶,发什么呆,我有话要问你!”一股奶油鳄梨的芬芳传来。
“别再走了!再走我可要带你去某个地方问了啊,到时候吓着你我可不管!”
“叫你别走!耳背还是怎么着!”
被强行拽出画外,矗立着的看画人怒气冲冲,嘴角配合眼神做出恶狠狠的表情,鼻尖与耳垂却带着笑。
“我就问你三句,答满意了便放你走。”
拽着巴哥奔的手渐渐松开,孤云马耳背过身去。
“第一,六丁六甲当时是如何将真气传入你的体内?”
“第二,其后你经历了什么,有谁跟你掌拳对接过?”
“第三,你书房内那木雕何人送你,是何目的?”
三根倒钩猛地将自己拽回现实,回过神来时,自己正骑着跳崖疯狂向前冲去,身后不时传来孤云马耳的那轻微的喘息声。
为何要逃?身体一如既往不给自己任何交代。
逃不掉咋办?似乎没有一个细胞表示对此负责。
停下来会如何?整张皮囊都在猛烈抗拒着这个提议。
行吧,那就继续。直到,侥幸逃脱或是被追上。就往常的概率来看,这两者的比例是2:525。
前方出现一片屋顶,就在矮矮的山崖下面。
闭着眼睛,任由跳崖自行发挥。巨震开始,一次,两次,三次。
下方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不太友好,但很快被抛到脑后。
九次,十次,十一。
十次以内,很多事情还处于可控状态,一旦超过十次,便不再知道会蔓延到什么地步。
无需扭头也知道,孤云马耳紧贴着自己,那干净利落越过屋顶的嗖嗖声,那清脆响亮屋顶踏步的嗒嗒声,那纹丝不乱训练有素的咻咻声。
如果她希望自己停下,一挥手,一抬脚,一刀,一剑,一飞镖,都能办到。
不过她没有,估计是想看看自己的耐力。
不过自己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累,那就继续吧!
真该让苏西送送我。上次从娜姆庄园出来就出事,这次又是。
可,真的应该将朋友拖入险境么?
哪怕苏西古灵精怪有主意,哪怕苏西一身是胆不畏惧,可这样,真的好么?
更何况,苏西也不过是个小孩子,上次那帮喽啰们就把她弄得灰头土脸。而这位,可是鼎鼎大名的孤云马耳。
算了,该来的总会来,何必拖累别人。
可孤云马耳为何非要自己回答那几个自己也不清楚的问题呢?
她没给理由,对于远比自己弱小的生物,不需要给出理由。理由,都是说给强者听的,至少也得是同等实力。
这样说来,做一件事也并不一定非得提前准备理由。
人,永远都在为自我的满足而服务。所有我们愿意做的事,一开始都是因为有了欲望,欲望促使右脑产生想做的念头,而我们立即屈从于这个念头,开始行动。此刻那善于分析的左脑才启动起来,为自己为什么做这件事寻找充足的理由。
换句话说,左脑是右脑的奴隶,右脑是欲望的仆人。
我们所谓的分析、推理、反思与解释,都不过是寻求更恰当的借口罢了。之所以做这件事,动机永远只有一个,自我满足。
欲望产生念头,念头产生行动,行动催生无数证明这个行动合理的烂借口,而一切分析与推理正是在这乱糟糟的垃圾堆上建立起来的,千疮百孔,一触即溃的巍峨大厦。
不小心睁开眼,前方居然出现一片石林。
像l35那些悬柱被搬到了室外,被加宽了十倍,拉长了二十倍,扯高了五十倍,悬柱之间的距离也随之挪远了七八倍。
身体莫名其妙地激动起来,脑袋估计又短路了,反复播放着苏西那句:“我曾试过从三百米高空骑着它飞跃而下,半点儿事都没有!”
从三百米高空飞跃而下,半点儿事都没有!
三百米高空,半点事没有!
半点事没有!
半点事没有!
半点事没有!
脑袋短路就是这样,反反复复播放同一句话,自我洗脑。
还好人脑是并联结构,一块区域短路,并不影响另一块区域的思考,否则现在自己应该会像个机器人一样,大声嚷嚷着这句“半点儿事都没有!”
但这点儿理性显然无法阻止情绪自顾自沉浸在这句话中,由激动到激昂,由激昂到兴奋,由兴奋到振奋,由振奋到亢奋。
情绪就像发动机,一旦被点燃,便不可遏止。
这股剧烈膨胀的热情将橡皮般的身体迅速撑开,猛力绷紧,此时,回弹的渴望也愈发强烈而不可抑制。而此刻体验的,正是这针尖之上极其短暂的巅峰体验。
“小狗丹尼藏好了吗?小狗丹尼藏好了吗?小狗丹尼藏好了吗?”
只觉自己颤抖着,炙热着,焦灼着,呻吟着,目光闪烁,胡言乱语,竭尽全力将这一刻延长一点,再延长一点,仿佛每一个点都是一座里程碑,每一个点都具有更高一层的快感与超脱,每一个点都能踏上一级极具意义的新台阶。
“小狗丹尼藏好了吗?小狗丹尼藏好了吗?小狗丹尼藏好了吗?”
最终,当剧烈的回弹降临时,无比虚弱的躯壳任由命运之神将自己抛来掷去,隐隐发酸的皮囊默默忍受着屈辱与折磨,以及一切加诸其上的践踏与蹂躏,凌虐与戕害,摧残,摧残,直至那个永远沉寂的降临,直至毁灭。
然而,只要意识仍一星尚存,那布满针尖上的记忆就永不消退。
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不敢触碰那针尖上的记忆。
此地,无人烟。
此刻,很安全。
人不是一次性死去的,也不是一点点死去的,而是如竹节般一节一节死去的。
更确切地说,是像多级火箭般,一级一级从最深处脱离开去。
越基础的东西,越在早期至关重要的那些事物,反而越早脱落。而那些一开始并不十分显眼的小物件,却随着时间流逝不断被唤醒,担负起至关重要的职责,
四周都是蓝色的冰块。
爸爸说,没被冻实的冰是白色的,被冻实的冰则是蓝色的。
颤抖着爬了起来,白羽和青壁不知何时变为了冰镐和冰爪,也不知是何模式,更不清楚是如何弹出。
跳崖已不知去向,抬头望去,远处白雪皑皑,近处蓝冰熠熠,光滑的冰山上有两个洞口,像巨灵神的大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