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姐妹们剖肝沥胆(1 / 2)
钟秀岂能不明白两个妹妹的心思,但她们又能改变什么?
纵然能够改变,在菡萏园里娇养的花儿可禁得住外面战乱不息的光景?
大姐儿钟秀做事向来稳重,说话也严谨,从不在背后议论姐妹,即使是家里的丫鬟、婆子,她也不以言辞开罪之。
若听到好话,钟秀便帮人传扬一二。
若听到坏话,钟秀便藏在自己肚子里,再不四处挑拨。
这既是长女的气度,又是钟秀性子内敛、生来谨小慎微的缘故。
为此,嫡母张大娘子甚为看重钟秀,原本便合计着为她求个高门。
姐儿们不知道是,这一次提亲风波,张大娘子非但回绝了幸家,还特意把幸小娘叫到东篱园,痛骂一顿。
痛骂幸小娘,就发生在她们姐妹们方才评议“珍馐”之时。
对钟秀的未来规划,张大娘子很上心,倒好过幸小娘这个生母百倍。
嫡母向来爱重三园的女儿,如此诚心,钟秀作为长女,自然更加懂事体贴,往日便处处提点姐妹们,莫要给东篱园惹闲气。
是时,觉出灵秀、毓秀两个妹妹话里有“气”,钟秀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正盘算着如何“教导”她们。
钟秀叹道:“人的命格,各有定数,万事不可强求。”
听到大姐姐叹“命数”,灵秀故意激大姐姐,言道:“大姐姐这性子当真是稳重,一句歪斜的话都不说。”
毓秀附和道:“就是就是,真真是‘平衡木’一般。大姐姐莫不是信不过我们?怕我们嚼舌根去?”
钟秀思量片刻,觉得有话还是摊开了说,姐妹之间,诚如灿哥儿所言,乃“一个池子里的”,若幼时在自个儿家里便生隔阂,日后各自外嫁,岂能还有情分可言?
于是,钟秀看向两个妹妹,直言道:“二位妹妹,你们不必激我,我知晓你们的心思,无非是想让我顺着多说几句,好打探昨日我舅舅家来提亲一事。你们本不是好是非之人,今日如此多嘴,欲逞口舌之快,大约都是为了自己及笄之后的去处考量吧?”
不愧是大姐姐,钟秀一语中的,说出灵秀、毓秀的心思。
这大三秀中,钟秀最美,且惠;灵秀最柔,亦惠;毓秀最活泼,惠不及两个姐姐和四妹妹。
钟秀的优势,便是她这绝世容颜,当年初见,叫灿哥儿第一眼看了,便心生遐想,只无奈隔着“姐弟”的情分。
而灵秀的优势,在柔。
她那一张俏美的鹅蛋脸上,丹凤眼一笑,若画上远山眉,保管叫人一眼万年。
灵秀和大姐姐一样,说话时,言辞轻和,朱唇一动,好似仙子唱歌一般,纵然是骂人,都叫人不生气,甘心听着。
三姐儿毓秀与两个姐姐不大相同,她的优势,则在她的胆大泼辣,敢作敢当,敢爱敢恨。
这一点,三姐儿倒与她四弟灿哥儿颇为近似。
灿秀也很喜欢三姐姐,得空便邀她一起玩耍,风风火火,热热闹闹。
那次把蹴鞠踢到荣秀轩莫先生跟前,只是其一,在菡萏园里,他们有很多好玩的游戏。
三大秀自幼受教于莫先生,勤苦多年,可谓学富五车,才华横溢。
相貌、学识俱出于一般女子,三大秀岂会甘心嫁给寻常男子?
自杏园提亲风波起,钟秀、灵秀二人的心里都紧张起来,她们其实都很想知道东篱园的态度,但又不敢明着打听。
起初,毓秀倒不在意此事。
毓秀晚熟,还不大上心及笄嫁人的后话。
然,毓秀的生母刘小娘是个机警敏感的女子,她听闻郝氏的盘算后,先是骂几句幸小娘“蠢笨”,接着便替自己的女儿毓秀思量起来。
刘小娘也想知东篱园的态度,只无奈,东篱园素来看不上她,她连打探消息的路经都没有。
今晨,刘小娘提点毓秀,要她趁着荣秀轩念书之机,向灿哥儿、小八他们套话,摸清楚东篱园的打算。
故而,今日此时,毓秀才“如此多嘴”。
被大姐姐说中心思,灵秀、毓秀一时窘迫,无话可接。
见两个妹妹不搭言,钟秀接着说道:“咱们都是皇甫家的儿女,好比坐在一条船上,富贵了这个,自然少不了那个,咱们姐弟一心,日后才能都如意。”
灵、毓二秀低头不言,自觉大姐姐言之有理,可她们都是正贪玩的年纪,看到灿哥儿时常可以外出,岂能不羡慕?
自从出生以来,皇甫家的女儿们一年只能出一次大门,那便是回流福井的祖宅祭祀。
她们徒步走过最远的距离,便是三园到荣秀轩。
每年,众人回祖宅,都是坐车而行。
莫说自由自在玩上一时半刻,便是上下车时,姐儿们也需佩戴好帷帽,遮挡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