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张大娘子着手变卖张家家业(2 / 2)
事出紧急,灿秀也没有去喊肃羽。
方才,肃羽去暖香阁,不见灿秀,才从一个小丫鬟口中得知前前后后的事情,于是便到小书房来寻灿秀。
听到遐心、采蘩打趣灿秀,肃羽不知该不该跟着“嘲笑”灿秀,走进去后,只默默地与众人见礼。
因为灿秀“吃瘪”,遐心、采蘩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灿秀并不恼,不过送给她们一个白眼,而后自顾自拿起一本账簿子看。
见灿秀不责丫鬟,遐心、采蘩看着与灿秀格外熟悉,彼此亲近,肃羽十分羡慕。
肃羽道:“看你们主仆关系真好,倒不像主仆,像是姐弟。”
肃羽刚来,与遐心等人都不算很熟,且因为母亲是姐儿们的武师父,院子里的丫鬟们都敬着她,这样一来反而显得距离有些远了。
肃羽今日的装扮没甚特色,只是那单螺髻上簪了一朵料珠盘的芙蓉,很好看。
这几日,张大娘子得知灿秀送肃羽玉蝴蝶未果,知道肃羽贫寒,便赏赐了她几件像样的钗环首饰,这芙蓉珠是其一。
灿秀为此深谢母亲。
然,张大娘子赏赐得越多,肃羽越自卑。
虽然灿秀亲和,待丫鬟如姐妹,但肃羽不了解其性情,还是不大放得开,在灿秀跟前伺候,肃羽远远不如遐心、采蘩二人自在,很多话不知该不该说或何时说,很多事情不知该不该做或何时做……说到底,还是主仆之别,圈住了肃羽。
因为“主仆之别”,肃羽日常顾虑较多,比如此时此刻,她若自在,大可像遐心、采蘩一样打趣灿秀。
遐心看出肃羽的顾虑,安慰道:“肃羽师姐,咱们灿哥儿,是园子里最好的,从不把咱们当下人使唤。”
一个“咱们”,显然是告诉肃羽,大家一样把她当作自己人看待。
采蘩接着言道:“肃羽师姐切莫多想,日后咱们相处久了,自然就知道灿哥儿的脾性人品了。”
因为玉蝴蝶一事,遐心、采蘩知道肃羽心怀芥蒂,本不必曲意奉承她,但她的母亲毕竟是家里的武师父,还是要敬着。
于是,遐心、采蘩便有意跟肃羽拉近距离,一口一个“师姐”喊着,全然不把肃羽当作普通丫鬟看待。
肃羽知晓她们的好意,冲她们宛然一笑。
灿秀顺着话头,安慰肃羽几句,叫她“不必着急”,日后“自会相熟”。
灿秀道:“肃羽师姐你刚来,可能觉得没有知心朋友,日后在东篱园久了,大家自然就熟络起来,不那么孤单了。”
肃羽会意,赶紧施礼谢过灿秀和遐心、采蘩。
此时无事,不需那么多人伺候,灿秀很善解人意,继而言道:“师姐莫要与她们客气。再者,你惯常是舞刀弄剑的,看不惯这些簿子,英师父今日上午没课,该是在承英阁后院,你去与你母亲聚着吧,下午咱们再一起去荭草堂上课。”
肃羽道了谢,施礼而去。
待肃羽去后,遐心出去烹茶,采蘩则和灿秀一起看账簿。
待遐心回来,三人便一起看。
要说这三人,也是很对脾气,灿秀想做什么,遐心和采蘩都愿跟着做,无论是有趣的,还是枯燥的,抑或莽撞危险的。
大约,这就是缘分如此吧。
遐心、采蘩通透大度,平日里做工时也从不会斤斤计较,这日你多做些,那日我多做些,都是可以的,故而两人处得融洽。
肃羽在与不在,似乎没什么关系。
在三人看簿子的时候,张大娘子正在福颂堂里跟慎妈妈盘算折卖张家产业地诸多事务。
昨日,家里来了一批新的海南水沉,张大娘子想试一试味道如何,便叫丫鬟们摆好了“炉瓶三事”,坐到大卧榻上,亲自焚香品香。
慎妈妈有些担心,问道:“大娘子,当真要全都卖了?”
张大娘子一边侍弄香灰,一边叹口气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父亲留下的那些产业都折出去,张家便彻底不存在了。不过,父亲无子,留着这些,终究只会惹祸。这些年,除了皇甫家,我还独撑着张家,到底是想寻个合适的哥儿过继,继承父亲的家业,替父亲延续香火,但大约是看多了无情,总觉无望……”
慎妈妈安慰道:“那就折出去吧,日后,若是碰到好的哥儿,再把张家家业给他撑起来便是。”
张大娘子微微颔首,神情不快,每每提起父母,她都要伤心一阵子。
近日,张大娘子时常后悔,若是当初听了母亲的话,找个入赘的夫君就好了。
爱情就像一块璞玉,经过岁月的打磨,越来越清透,太过清透,便没了当初隔着茶米油盐、家财妻妾、嫡庶尊卑的志诚,没了志诚,似乎也没了热情。
所谓爱情,就成了吊着婚姻的一块鸡肋。
在张大娘子这里,这块“鸡肋”还吐不得,吐出去了,她又舍不得一屋子贴心的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