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灿秀、小八再叙《宋史》(1 / 2)
张大娘子何其聪慧?岂不会不知灿秀的心意?
其实,自从那日绣月亭一卦,张大娘子对灿秀的信任已经远超旁人,而且灿秀确实是个有能力、有见识、有魄力的孩子。
灿秀智退“肉镰刀”,勇擒“简四害”,皆有大将之风。
故而,对于灿秀借钱一说,张大娘子并不大反对,只是要再磨他一磨。
张大娘子道:“2万不是闹着玩的,你容我想一想。”
虽然没有直接同意,但母亲说话时的言辞语态很温和。
见此,灿秀便知道事情有希望,于是又高兴地吃饭去了。
张大娘子叹口气,自嘲道:“我如何被你一个小鬼头拿捏住了?”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灿秀接着大口吃起他的羊头签。
在二十一世,灿秀便是个“吃货”,穿越而来,更是如此,待美食如遇珍宝,每每大快朵颐,便觉得这是人世间之最酣畅淋漓的时刻。
这两年所尝美食中,灿秀尤其爱两种,一个是采蘩她们做的猪油煎萝卜,一个是向氏厨娘的拿手把戏——羊头签。
今日厨房新购的小羊格外新鲜,张大娘子特意嘱托厨娘留一份给灿秀做签肉。
得知母亲的心意,灿秀非常感动,又说了些贴心的话,讨母亲开心。
是晚,灿秀吃完饭后,送别母亲,自己胡乱习了几篇字,便回暖香阁,叫来大姐姐、二姐姐,大家一起陪着三姐姐说了许多话。
这几日,他们几个大些的孩子,有空便去安慰三姐儿毓秀。
丧母之难,岂能不痛?
对此,二姐儿灵秀深有体会,自然更懂三妹妹的感受。
大姐儿钟秀善解人意,且其生母幸小娘如今道袍缁巾,形同“行尸走肉”,她亦焦心,颇能理解三妹妹之苦。
四姐弟围坐在榻上,就着昏黄烛光,一边品着金鸭炉里的海南水沉,一边叙话。
灿秀道:“我知道一件秘密的事,姐姐们想不想听?”
钟秀催促道:“何事?灿哥儿你快说。”
灿秀知道,转移自己伤痛的一个好办法,便是品尝别人的苦难。
于是,灿秀把周家两个女儿如烟、晚烟被害一事说给姐姐们。
三个姐姐诧异十分!
灵秀吃惊地问道:“色僧?灵隐寺乃佛门清净之地,怎会如此容污纳垢?”
灿秀道:“二姐姐你有所不知,而今世道乱,有些好人是官逼民反,比如朝廷赋税重,负担不起,便只能揭竿起义;有的呢,则是天生的恶种,只想不劳而获,便做了强盗;还有的,没有做强盗的胆子,又无好的生路,于是想到避世一法,找个寺庙、道观、尼姑庵,买个度牒,索性剃度出家;还有一些,可能是犯了罪,被官府追捕得紧,不得已进去栖身……故而,那寺庙里的,不全是好人。”
姐姐们唏嘘片刻。
毓秀道:“周家两个姐妹真是可怜。”
灿秀颔首道:“是啊,如今,周楚烟虽然帮妹妹报了仇,却再换不回她们的性命。女儿的性命更加脆弱,姐姐,你们以后可得保护好自己。”
大姐姐钟秀自然懂得,灿哥儿讲这件事的目的,无非是开导失去阿娘的灵秀、毓秀。
钟秀心里也有感触,且隐隐不安。
所谓“物极必反”,如今,杏园看似青灯古佛,无欲无求,却总叫钟秀不放心。
幸小娘出家,于钟秀而言,也算是失去半个阿娘吧。
在钟秀神游之际,灿秀又讲了前几日一个女子因生产而死的事情,借此劝说姐姐们要爱惜身子,不可过分伤心。
灿秀道:“日常的饮食,务必要精细些,二姐姐、三姐姐,你们难过,我自然懂,我阿娘亦早早离世。只是,咱们总归要活着,人生还那么长,哭坏了眼睛,饿毁了身子,谁替你们受罪?往远了说,日后你们出嫁了,到了婆家,更少真心实意体己的人,你们遇事便哭个不停,不吃饭,谁会怜惜你们?”
钟秀接过灿秀的话头,继续劝道:“灿哥儿说得在理,再者,还有小六、小七她们,你们若是病倒了,她们该怎么办?”
灵秀颔首道:“大姐姐、灿哥儿,你们放心吧,我们会好起来的。”
毓秀亦颔首。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有何可悲?
只是,那死的缘由,若是好的,惠及子孙,比如那些“官二代”们,不必像寻常人家一样参加文解,便可入朝为官;若是不好的,则祸及子孙,再比如那些“官二代”们,家族一朝败了,便落个杀头或流放之罪。
李、刘两位小娘不过是内院之妾,她们的死,原本谈不上什么影响,只是死因不好,一则叫女儿们心里有愧,二则日后万一传扬出去,终究还是污点。
灵秀、毓秀皆通透,岂有不懂之理?
听灿哥儿说,母亲要开始整修梨、榴两园,灵、毓二秀便体会到了嫡母的良苦用心。
当家主母亲自看护长大的女儿,以后才能摆脱“妾生庶出”这样的标签。
灿秀道:“姐姐们放心,家里出的事,母亲一再严令,不得外传,知内情者,都是咱们东篱园的贴心人,你们自不必担心将来。”
三个姐姐皆颔首称谢。
劝慰了几句后,见姐姐们面色好转,灿秀便转移话题,和姐姐们说了些学堂的课业……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姐弟们便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