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清明（1 / 2）

我悄悄取出袖中的钥匙向她跟前晃了晃。

“……”小珠疑惑，“小姐…这是……”

我不语只是冲她笑着。

聪明如小珠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是！掌家之权？！”

我重重地点点头。

“小姐！不！夫人！”小珠高兴地蹦跳过来抱着我，“夫人！夫人！！夫人夫人夫人！！！”

我亦笑着回抱着她。

“不对，不是，”小珠突然停下来，坐到我面前，“小姐，虽然我替你高兴，苏家老爷如此是认可你信任你，我为你骄傲，但小姐本就担得起。但姑爷…那个人……我还是无法原谅。”

“……”

“他那样对你…若是老爷夫人知道了，不会给他机会再见到你，这是他的错，我不能原谅……”

“云珠……”

“不能原谅…”她兀自摇晃着脑袋，“不能…以前我确实觉得他挺好的，人生的俊朗，举止儒雅，他疼小姐，我才觉得他配上小姐还算行…可我不会忘记小姐那些伤，他并非良人…不会忘记…”小珠独自红了眼眶。

“……”

“小姐，我还是那句话，我等你开口，只要你愿意我们即刻走，现下每日我都盼望他不要回来，他在屋里与小姐共枕我就无法入眠，连我都开始怕他…我总算知道为何他原来那么没架子成山却很畏惧他，小姐还记得那日成山怎么都不肯与你们同桌用饭吗？”

“小珠，夫君没有那么不堪，我只怕是他受了人挑唆，定是有误会的，我信他。”

“小姐！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我易云珠虽未结过亲嫁过人，我也知不该是那样的，总之我不会原谅他，纵使这苏家大权给了你又如何，小姐也不会随意处置，还不是尽心竭力地为他苏家办事，最后若掌得好那是本分，掌不好便是错处，小姐又能得到什么呢？”

“……”不得不说，云珠说得有些道理。

“说句僭越的话，这些我们易家难道没有吗？易家唯有小姐，身家财产左右都比苏家的多。小姐，云珠劝你，莫太当真……”

我的心仿佛被小珠浇上一盆凉水，浇得透透的，一下子从火热变得冰冷，就如同一块烙铁，这么一来，便扭曲着塑了型。

我似被她说动了，犹疑了。

我能原谅他吗？

仅仅是受人唆摆，他便置我如此…

即使全然是我的错，让唆摆之人有机可趁，但我…何至于他对我如此……

“小珠，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嗯。”小珠点点头，替我关上屋门，没有再多言。

我将那串钥匙小心地锁在床头的小柜子里，心中沉静下来。

想着那日我不断向他求饶，不断叫着他的名字，他却不为所动，直到鲜血，浸湿了床褥。

想着他冷若冰霜的眼神与强硬的身躯，仿佛我是他此生，最大的仇人……

我不禁动摇了。

许是我原本太爱他了，爱到真发了癫没有了自我，见了他什么都可原谅，什么都可体谅。

小珠说得没错，若是爹娘知道了这些…我翻开衣角看了看体无完肤的身子…定不会放过他…更别提再见……

想着想着便流出了泪…这一切如是一场梦该多好，一场梦……

在泪水中我悄然睡去，天没亮又自然地醒了。

一夜无梦。

我陪着公父用早食，姨母和表妹也起了，只是晚了一些。

送公父出门坐上轿子，他颇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我朝着公父行礼，一直目送着轿子消失在巷口。

一切，且与他谈完再说罢。

这是，我们彼此最后的机会。

这一日仿佛特别漫长。

左等右等未等到夫君，却等来了，我最不想见之人。

太子居然来到府上，我本纠结家中无男主，急需避嫌，但他又身为太子，不可拒绝。

幸而还有一位长辈，姨母算是罢。

一行人只好迎接他入内。

太子正厅高坐，姨母一脸谄媚，我原还怕她受了惊吓别犯了症，见她眉眼含笑沉着亦然，便也放心了些。

她先是问候太子安康，又将表妹携于身前，说着许多好话。

我不知太子何意，他竟喝着茶绕有耐心地听着。

接着他当着姨母的面拿出一纸休书，我天灵如遭雷击！

一切仿佛都串了起来，这结果，不能算出人意表。

我苦笑一下。

表妹虽极尽掩饰还是挡不住吊起的眉梢。

姨母一面捶胸顿足一面假意劝说。

真是一场大戏。

然，只那一瞬，我便冷静下来，极其冷静。

“殿下，若是休妻理应当面与我说，如此兴师动众劳烦太子，恕雨绸孤陋寡闻，难以接受。”

“好，就让他来与你说，来人。”他吩咐身边侍卫出门。

我坐在堂下，静静等候。

姨母还想再说什么，太子抬手，已不愿再听，他命人将母女二人“请”了出去。

我亦起身。

“太子，此时不便，一会儿夫君来了，烦劳太子命人传我。”

“你不想看看吗？”太子举起那轻飘飘的一页满是笔墨的休书，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红色的印鉴如同一抹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