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分离（2 / 2）

太子甚至也来看过我，我想他应是被拒之门外了很多次，我说我现在很丑你就别来了吧，他却说他看中的从不是我的容貌，说我是他的药，我不明所以，但也不想追问。

我一直在等一个人来看我。

我私下跟爹说，我很想他来看我。

爹最疼我，但那个人始终没来。

就这样过了一年，这一年在我脑中极为混乱，也或许因为我看不见，所以才尤为混乱。

但这一年使我的心逐渐平静下来，爹娘也逐渐平静下来，府里也逐渐平静下来。

我已适应了黑暗，再也不奢望那个人会来看望我，因为我看不见，他来了我也看不见。

想到这里心又开始绞痛，可我还有话要与他说。

那日我耳边很安静，我独自一人摸索着来到窗边，推开窗只有星星点点的虫鸣。

我想着他的样子终于可以开口了。

“夫君，近日可好，我时常梦见那日在府上正厅的场景，你我近在咫尺，而我却触碰不到你，我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是不是很可笑，仿佛我们在两个世界，我只是一缕孤魂。”

“夫君，近日可好，你说了各自欢喜，不知你成婚了没有，我希望你成婚了，是真心话，你的夫人对你可好？她是否有了你的孩儿？你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那我就放心了，真的，一点儿都不嫉妒。”

“夫君，近日可好，我答应了公主要随她去大漠的，听说她很快就要走了，可我如今这样，爹娘不让我去，我也不能成了皖皖的累赘，毕竟我这样，是要拖累人一辈子的。”

“夫君，近日可好，我常跟爹娘说放我走罢，我这样活着真的很累，不仅身子累心更累，你再来看我一眼可好，就当是，送我最后一程，毕竟我们夫妻一场。”

“夫君，近日可好，云珠说我背上的花海棠胎记莫名失了踪迹，很奇怪是不是？或许我令天爷都觉得失望了，他收回了天命，自此我便不再是陨落的谪仙，而是一个自卑的残废。”

“夫君，你听不到我说话是吗？”

“我听得到。”

“………”

“夫君，近日可好，你说是不是很好笑，今日我发现我居然能听到你说话了，怕是我离疯癫已然不远了，明日起我不再喝药了，若真是疯了，该给父亲母亲又添麻烦了。”

“我开的药，亲手熬的，你却又不喝。”

“……”

“夫君，你别说话了，我不愿疯，真的，我不愿，我好怕我已然疯了，这样有一日你真的来了，回到我身边，我又丑又瞎又疯，我不愿你看到我这样啊，你还记得你最后一次跟我说话吗？在苏府，我对你笑时你抬手要打我，我好怕，好伤心，你知道吗？我怕你真休了我让我走，所以我才想最后对你笑着，我想你记得我最后的样子，笑得还是那么美。”

“……”

“果然还是幻觉啊…夫君，我愿你安康，愿你觅得良人，愿你一生顺遂。愿你…忘了我，忘了我曾来过你的梦里。”

我关上窗。

眼泪都快流干了，但眼前却模模糊糊能看到黑色间翻腾着深浅不一的东西，就像是水墨画。

我听见有人推门…便摸索着要回床榻上去，家人见我下了地又要担忧。

“绸儿…”

我怔愣在原地，眼前似乎能见到隐隐绰绰的火光，像是有人端着烛台由远及近。

“你是谁？”

“……”

那人不说话了，但我能看见模糊的身影在火光背后，我有些害怕。

“绸儿能看见这烛光是不是？”

“……”

“仔细看看。”那烛火左右摇晃，我的眼睛也随着它左右晃动。

“嗯，能看见，只是很模糊。”

“那是绸儿的眼睛快好了，很快就能看见东西了，记得，听话地喝药。”

“……”

那人端着烛火渐行渐远。

“喂！”我叫住他。

“唔？”

那人站在远处，没有回来。

“皇城有位苏御医苏家你知道吗？”

“……”

“能否替我给苏家的公子传个话？”

“你说。”

“我在他家院中桃树下埋了个东西，若是他在，请他挖出来替我烧了，可以吗？”

“为什么要烧了？”

“算是我的心病吧，烧了我就好了，你只跟他说那东西不吉便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