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分离（1 / 2）

街上聚集了不少人，因太子的车驾在此，多是有人在看热闹，我强压着泪，耳中遍地是嘈杂。

随嫁的物品都没带，我亦不想要，想来他也不愿要，左右有一日会扔还到我府中罢。

“小姐，我带着银票，我先顾辆车，我们这就回府，好不好？”云珠拉着我丝毫不敢松开。

“好。”我平静地应着。

太子本一路步行跟随，但路边百姓众多，他还是先行上了车，但车驾仍旧跟着。

就在小珠找车驾的时候，侍卫来到我身前轻声传话，“易小姐，坐太子殿下的车驾吧，送您回府。”

“不必，若太子殿下真是好意还请离去罢，莫要再跟了。”

“可…虽在皇城内，易小姐一人也不安全，还需有人护送。”

“……”

我想起皖皖说的名节……

他这么做…就是让我去死……

全城的百姓都知道太子亲自去苏府接我，我还有颜面活在这世上吗？

我苦笑。

何苦来哉，平白害了两家人，只因我这张惊世骇俗的脸，恶心至极，吸引了不该吸引之人。

小珠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车驾，也是，天都黑了，见太子在后谁愿承接。

我便起身走了，纵使走一夜两夜三夜，总能到家的。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皖皖纵马前来。

整个皇城，恐怕只有她敢闹市纵马，不怕被砍了脑袋。

“绸儿！”皖皖冲过来一鞭子先抽在太子车驾的马匹上，车驾若不是被内力高深的护卫拉着，早就被惊马拉散了。

“皖…皖……”我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口中溢出腥甜，想往下咽却反得更厉害，终于按捺不住我跪倒在地上，一大口血从口中喷薄而出……

街上众人皆是惊呼…

我反而舒畅多了，皖皖将我抱在怀里，我仰头看着当空的一轮明月。

“皖皖…一望无际的大漠好冷，怎么走都到不了边界……我明白你有多害怕了……”

“绸儿！”我听到皖皖的声音却怎么也看不到她的面容，我摸索着去抓她的手，为何我眼中只剩下那轮明月的影子，那影子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到一片漆黑，再也看不见。

再醒来时，我差点以为我死了，魂归阴曹，因为眼前太黑了，没有一丝光亮。

我睁着眼久久没有说话，我在等谢必安与范无救两位大哥来锁我，我乖乖地，不动就好，我会很听话，再也不闹脾气了。

直到听到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接着一通慌乱，有爹，有小珠，好像还听到了公父的声音，不，不是公父，是苏家老爷，苏老御医……

都说人死时要先去望乡台，先回顾今生过往，再饮孟婆汤来忘却一切，接着就能过了奈何桥投胎去了。

也许我此刻正在望乡台。

但我不想再听了，太疼了，心……

天爷，我不要这容貌了可以吗？

不，不仅不要，也不要再投身做人了，既然你与我标记了海棠，就让我做一株只能盛开一季的海棠吧。

在我心上人会路过的地方，让我再吸引他驻足一刻，便，再无遗憾。

可是耳边的声音逐渐清晰，我知道我没死。

确定这个消息的我不住地流泪。

“绸儿，绸儿，你醒了是吗？你能听到娘说话是吗？是你就点点头，你莫再吓娘了啊，绸儿！”

“绸儿，跟爹说句话，不要不理爹，爹说过爹此身唯愿绸儿安康，绸儿最知道爹，你从小一撒娇爹就没辙了，若你有事爹就陪着你走，绸儿胆子小，有爹陪着，不怕。”

“小…小姐……呜呜……你…你不要…丢下…小珠啊……呜呜……”

我泪流满面，我想我一定哭得很难看，太好了，可惜我看不到了。

“父亲，母亲，小珠，”我轻笑一下，“对不起，我又害你们伤心了。”

从那日起，我便知道我看不见了。

我不愿吃也不愿喝，更不愿服药，我就这么躺着，等死便好。

但每每听到母亲哭，我都狠不下心，又勉强吃上几口。

我听到爹娘在吵架，听到陈嬷嬷不断地劝慰，还知道小珠日夜不分地抓着我的手。

就这样撒手人寰，他们该有多痛。

于是，我起身，纵使看不见了，我也要活着，为爱我的人好好活着。

我知道苏老御医时常来看望我，为我针灸，给我开药。

每每我都想开口问他，苏公子好不好，但每次刚要张口，便心如刀绞。

皖皖也总是三天两头往这儿跑，她说我眼睛快点好起来就带我离开这伤心地，还说其实她很自私，因为她怕无边无际的大漠，只有她独自一人，我应承她说好。

于是我很努力地喝药，再苦我都不怕，我这一生好像跟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逐渐就成了个行走的药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