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赎人（2 / 2）

一场大雨过后空气尤为清新，带着春日花草的清香，且温度提升，一派生机盎然。

就着烛火，我打算给皖皖写一封信。

我没有食言亦不想食言，只是现在时机不对，我还没有解决掉一些事情，不便上路，更不愿晏清跟着我白白送了性命。

至少得把他安顿好，皖皖你会理解，会等我的，对吗？

只要知道我终会来，你便会少一点焦虑、孤寂和害怕，是这样吗？皖皖…

我希望你遇到自己中意之人，那人便是你即将要嫁的夫君，这样一切都好了。

我折好信，等着交于她派给我的暗卫。

事实上，我从来没见过他的样子，只听过几次他低沉的嗓音。

今夜亦如此。

他在窗外一角，隐在夜色中，嗓音较平日有些嘶哑。

“你受伤了？”

“一点小伤。”

“是太子的人伤了你？”

“嗯。”

“请苏公子给你看看可好？”

“一点皮肉伤无碍。”

“……”

“易小姐有信要我交于公主殿下？”

“嗯，殿下她…好吗？”

“好，她知道你一路追赶很高兴。”

“怕是要让她失望了…”

“……”

“替我把信交给她，我答应过，一定会去大漠与她相聚，请她一定照顾好自己。”

我已想好，哪怕未来我只剩下一捧黄土，也会送一些到她手里，践行我的诺言。

“那属下便去了。”

“嗯，路上小心。”

“易小姐…最近有些身份不明之人出现在附近，都是练家子，你多加小心，他们，亦不是太子的人。”

“知道了，你去吧。”

“是。”

要快些把晏清送回皇城，现在还来得及。

他们不会这么快就动手，至少也要行到大漠近处，绥城离皇城这么近，这样做太显而易见。

但我的心还是砰砰直跳，忧着他片刻都静不下来。

我朝窗外看了看，时辰还早，街上还有行人。

索性走出屋门，但我并不知他住在哪一间，应该也是在楼上的，我循着当时我站在客栈角门处感受到的视线，应是在东边才是。

他会与成山他们一道去吃饭了吗？

想来不会，小珠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正想着来到最东边的一间屋子外面，抬手就想扣门。

隔壁一间屋子的门却在此时打开，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商人打扮的人，一身浮夸的金饰，续着两撇胡子，人中处还有一点黑痣。

我出来的匆忙想来又不是出门便没戴斗笠，一张脸就这么暴露在对方面前，他先是一怔，接着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有些不自在索性也不扣门了，等成山回来我一问便知，没必要没来由惊扰到其他人，尤其我并不知道他是否就住在东边这间厢房。

正想转身回去，那富商一抬手便拦住了我的去路。

“哟哟哟，啧啧，这是哪家的姑娘？”

我垂着头不想搭理他，寻找着空隙想掠过他回屋。

“欸，别走啊，我问你话呢？你可知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我心里轻吼一声。

“我是绥城第一首富，这客栈便是我名下产业，你住在这儿？芳龄几何了？”他笑得一脸油腻，抬手就要碰我的脸，我只能往后退。

“啧啧啧，瞧这小脸长得…太俊了，比我的那十来个妻妾加起来都美上百倍，来，让我看看，欸别走啊。”

再往后已无路可退，我只能厉声道，“别再过来，请你自重！”

“欸，美人，别怕啊，你是哪里人？父母在何处？他们缺不缺个女婿？”

“……”

东边厢房的门突然打开。

“夫君…”我想都没想就自然地唤了他。

“夫人。”

“哎呀，嫁人了啊，啧啧，真是可惜，跟了个白面书生，百无一用是书生啊，这种小白脸能有何用处？”富商腆着肚子一边摇头一边朝楼下走去。

我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刚才他叫了我夫人，突然眼眶有些红。

好久没听到了。

刚才的一幕令我有些手足无措，进退两难。

见他还好没有动怒，许是没听得那么真切，我向他走去，他微侧了侧身子，没有拒绝我进屋。

桌上摆满了翻开的医书，地上放着几个碳炉正在煎药。

我微微叹了口气。

索性蹲下身子捡起地上一把小蒲扇对着炉子轻煽起来，只是觉得有趣。

“不用煽，这样药容易糊。”他语气平静如水，不带任何情绪。

我只好起身…走到桌边看着那些书和他写的手札，全都是关于心绞之症和眼盲的，作着密密麻麻的标注，心中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