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1 / 2)
说实话,我到今天都没有明白到底是为什么,到底是为了什么才跌跌撞撞一路走到南篁。
高大的国门和重兵把守周围全是难民,全是流落在墙角的百姓,他们哭着,哀着,爬着,试图走近那紧闭的大门,试图让缝隙里的星点漏光落在布满污垢的手指上。
我本来想要一走了之的,因为原本也就没有打算去南篁,只是往战火少的地方走,一路上也没有什么方向,全是看着流民的路径追过来的。
到了这里滞留一天才有些后悔,从来没有走过的路,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从来没有见过的天空,竟然是该死的奇怪熟悉感觉。
真实地站在高大紧闭的门前,才当真感觉到自己的渺小,苍穹万里晴空朗,半边风沙半边荣——不知道为什么我就留了下来。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
想起来集市,想起来嘈杂的人群,想起来纷杂的脚步,想起了娘,想起了阿娘,还想起了更久以前的事情,只是在下一刻被我再次压下。
好多次这样的感受,皆是自欺欺人,掩埋那些血淋淋痛苦的曾经,伤疤一层一层地覆盖,或许从内里已经缓缓痊愈,只是我还不敢看,害怕牵动外面的新伤。
或许有些事情应该就让它过去,让它被淡忘,让它封存在记忆当中,不要深想,不要深思。
然后我就在城外神使鬼差地待了一个月,最后能够进入这无数人神往的大门还是要归功于我这张面孔。
那天我记得很清楚,曾经好心分给我馒头的老汉突然高烧不退,整个人神神叨叨,呓语不清,不晓得是受了凉还是别的什么,总之眼看着就要一命呜呼。
我也是头脑发热,弄不清是怎的就跑过去敲城门。
折腾了三天三夜,不管怎么说门最后是开了,只是打开了一条小缝,探出来个小卫兵,看见我好像是见了鬼一样,立刻又闭上了。
我这怎么气的过,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得来这样一个结果又如何甘心。
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只一盏茶就跑出来好多人,带头的是一个华服锦袍的高大头领,都是小心翼翼地出来,两旁铁甲卫兵开路,长枪大刀明晃晃映着灾民的面孔,完全不给身后虎视眈眈的难民闯进去的机会。
一出来,呼啦啦一群人就给我跪下了。
我当时是愣怔地呆呆看着他们,只是突然感觉手有点疼。
然后的事情就是一气呵成,好似理所应当一样,我被风风光光地迎进城里,更换头面,正式地被一群宫婢环绕,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轮番上送,最后叩见了南篁当今的帝王。
自我顺从走进城门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我就知道自己将来要做什么,自我抛下一切,走进奢华的皇宫,穿金戴银,接受原本不属于我的身份,将濒死的老翁和一众衣不覆体的难民丢在门外的时候,我就已经想好了,想好了自己从今天开始——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南篁皇帝的大女儿,南潇湘了。
我似乎曾经说过,自己可能是任何人,可能是白潇湘楚潇湘可唯独不是南潇湘,我可能和什么人说过,绝对不去南篁。
可是这又有什么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是南篁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南篁皇帝只有一个皇后,生下太子逝去后就再也没有立后,所有的子嗣也只有大公主南潇湘和太子南蔺溯而已。
而南篁帝王已经五十有余。
二十三岁失踪的潇湘公主现在已然三十有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