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云阳之托(2 / 2)
“郭大哥还没有赶来吗”卫铭坐起身来,
众人见卫铭此刻醒来,慌忙放下手里什物,满是焦虑地围了上来。
“少侠,你终于醒过来了。”冯异脸带欣喜之色关切地问道。
“来了,早已赶过来了,这时他在前面布防巡视,稍后便回来了。”一身穿麻衣颧骨略凸的妇人回复到。
冯异见卫铭脸色平复了下来,然后才接着说道:“少侠身体,可觉如何?”
卫铭此时体内已没有疼痛感觉,只觉周身疲倦,随即说道:“已无大碍,休息两日即可恢复如初。”
“幸得少侠相助,此时无碍我等心也大安。”冯异说罢便于躬身一拜。
卫铭见此,慌忙将其扶起,转之说道:“冯大哥断不可如此,小铭之于诸位大义,更担当不起此等虚名。”
冯异见小铭小小年纪谦而不骄,如若自己再如此拘泥下去,必会让其觉得束缚,于是便欣然接受,接着问道:“小铭是如何得之我等姓名并寻至此处?”
卫铭见众人均有疑惑之色,遂将怀中书信拿出递给冯异并详述苏旗与己所猜。
“玉偏将果是缜密之人,只可惜英年殒命!”郭途已于半途归来,此时站在冯异身后感慨说道。
“小铭负重托从冀北转之云阳,历尽千辛,非常人所能企及,苏伯也是慧眼独具。”冯异将书信递给众人说道。
“大家也不必恭让,想我在冀北黄巾原也是惆怅不知所措,赖苏伯怜之,后教我百家之言,授我以枪法,方才从淤泥之中脱离。苏伯至于我不仅是大恩之义,更兼父子之情。我本也是此地之人,脱逃苦难本欲归乡,苏伯如此情义岂能推却。”
“郭大哥,此中孩子可有苏灵?”卫铭面对郭途平声问到。
“此间熟睡的孩子便是苏灵,目前由冯弟暂为抚养。”郭途指着走到地铺旁边,指着中间熟睡的孩子对卫铭说道。
卫铭走向前来,只见中间那个孩子圆脸薄唇,鼻梁微微突起,犹是那宽阔低垂的耳朵颇有几分与苏旗相似。右侧为一个女孩,与苏灵年纪相仿,脸色白皙,虽闭起双眼,但仍能让人觉得其水灵如珠,顾盼生辉。左侧婴儿正在熟睡,双颊粉嫩红扑。
“这女孩乃冯弟之女,名叫玉莲,与灵儿同龄。襁褓之中乃是犬子郭礼,未满周岁。”
“我与冯弟气力稍大,又略懂些粗浅功夫,故玉偏将安置我二人在营中炼造兵器。南阳战败之后,玉偏将知道大势已去,让我俩伺机出逃,找个地方安稳生活下去。玉偏将素来忠孝,我俩知道他无法离开贼军,临走时告诉他必尽全力救出其家眷,以后若是有机会,前来白石村寻找。”
“我俩找到灵儿的时候,苏伯母已经遇害,其母重伤离去之际将其托付于我俩。当时灵儿尚在哺乳时期,故弟妹就抱来一起抚养,现在灵儿与玉莲姐弟情深。”郭途指了指冯氏接着说到:“后来我们来到白石村,就这样安稳过了一年多,却没想到昨日那些贼子竟然找上来了。”
“黄巾已然被灭,怎么还会有余党来寻你们麻烦?”卫铭听郭途说罢前后缘由,但觉里面有些许蹊,不禁问道。
“小铭,先来吃些熟食,伤重醒来,补充一些体力,歇息歇息,待郭大哥慢慢给你详述。”冯氏已将烤好的肉食分割切好,递给了卫铭一根兔腿。
“白日你将那贼子击毙,后来我们来到这里。你冯大哥寻到这个隐蔽之处把你放下,安排我俩照顾你,然后才去接应郭大哥。孩子们从未见过如此惊吓,安抚了许久方才睡下。”冯氏一边慢慢吃着兔肉,一边不忘又回头看了看孩子。
“我倆见附近枯枝断木尽多,更不知他二人何时回来,于是便拾了些柴火用来取暖,也以防野兽来袭。直到天色开始渐暗,他俩方才回来,随身还负了这些细软之物。”郭氏附和接着说道。
卫铭听两位大嫂讲到夫君久不回来,不由地略带有紧张神色,又见其白日里临危不惧,以及后来焦而未乱阵脚,心里暗暗庆幸自己所遇实乃忠厚大明之人。
“小铭,白天我听那贼子临死之时说到‘百鸟朝凤,原来是枪王门人’,想不到你竟是名门子弟。”
“诸位实所误会,我用功夫确实是百鸟朝凤招式,却并非枪王门人,更不识得枪王其人,这个以后再说。白日那青衣贼首功夫确实了得,还有那张向又是何人?还请郭大哥详为讲述。”
郭途见卫铭提起贼首,放下手里的熟肉,拢了拢火堆,然后说道:“那青衣名叫翟缺,与黑山褚燕俱为‘裂手’张向的徒弟。”
“‘裂手’张向?”卫铭虽然在黄巾待过一段时间,贼军的主要人物苏旗均有提到过,张向却是首次听听说。那褚燕是黑山的首领,想必武功定非寻常,却没想到其师尚在,更有‘裂手’称号。
“小铭不知也不足为奇。这张向原是张宝族侄,深得其厚,并传以《太平要术》功法。据说张向功夫不下于三位教主,且善以掌刀毙敌,故得‘裂手’称号。只因教主安排他师徒二人去江湖寻找各类能人异士以加入黄巾,故军中人士多不知之。我本猎户出身,冯弟师从铸剑名家,均是迫于张向以家人相胁,不得已才加入贼军。”
“郭大哥若非功夫了得,又懂得地理形貌,怎会被那张向盯上?不必过于谦让。”冯异朝郭途一笑,补充说道。
卫铭白日里与翟缺交手,本以为可借身形先占据优势,后见其变招精奇,方知自己大意了。后来若非以奇招袭击,则此时众人均已被俘。以翟缺的功夫,虽不及夏侯惇也差其不远,冯郭二人能与之对峙几个时辰而且还携带家眷逃出十多里之远,可见也远非一般武林人士所能比及。
“南阳黄巾被灭之后,余众多是被官军收编。昨日翟缺寻到,以焚烧房屋逼我们顺从,以和其师再谋大事。我与冯弟奋力杀出,到斜坡时本已待弊,却没想到小铭你竟从天而降救了大伙性命。”郭途说至兴奋之处,满是感激地望着卫铭。
“翟缺长久不回,张向必定生疑,以其能力,寻到这里也不过昼夜之间。”冯异接着郭途话语补说到,“后来我赶回斜坡时,郭大哥已将众贼兵尽数戮死,连同翟缺一块掩埋了。”
“啊?”卫铭忽吃一惊,忍不住发出声来。
只见郭氏递过一件外衣,让卫铭穿上,然后说道:“小铭年纪还小,有些吃惊也很正常。你郭大哥既然有此作法,肯定是有他的理由。”
冯氏给孩子们又加了一层棉被,听到此处也是微微一笑点头赞成。
卫铭见冯郭两位大嫂对自己丈夫所为不但支持,而且似乎还理解其中大义,不由地用赞许中略带疑惑的眼神望着郭途。
“小铭,白日里你能放过那些兵卒,为何对翟缺下了狠手?”郭途微笑着对卫铭说。
“我初到斜坡时,看那翟缺与两位大哥过手,游刃有余,却突然看到他左手伸进衣袖欲暗中再下毒手,应是心术不正之辈,故而出尽全力一击。而那些啰嘍多是奉命行事,本无坏意,所以只卸却了他们的臂膀。”
“哈哈!小铭果是仁慈之辈。不错,那翟缺确实奸邪之辈,我在掩埋他的时候,其左袖中安藏的袖箭、镖陵、迷粉各类俱全。但那些啰嘍也是留不得的,他们都是张向的亲信,对五斗米教至死效忠那种,如果不杀掉,此刻恐怕‘裂手’已经追了上来。”
“小铭,黄巾已经覆灭,残余的都是信徒、奸邪,明知会负隅顽抗,也不惜性命拼之。这类人你若不杀死他们,他们就会反过来杀你,以后碰上不必怜悯。”
除了翟缺,卫铭从未杀过一人。冯郭所为虽出于谨慎,也并非不无道理,但卫铭心里难免还是有些不忍。
“后来我与郭大哥路过一个荒村,从里面集了一些可用之物携带回来。郭大哥看你呼吸均匀,气色也恢复了不少,然后才去巡视布防一番。”
卫铭听罢冯郭所述,心内感慨万千,自己能在这流离的乱世中遇到这一帮明理大义之士,也算是人生的大幸了。
“冯郭两位大哥,夜色已经深沉,大家都稍作休息,待天亮之后我们再行离开此地。”
“郭大哥,咱俩都多留点心神,以防万一。”
只见郭途朝冯异微微点头示意,冯氏、郭氏又把吃过的骨头扔进火堆,然后熄灭明火,收拢余烬,众人方才渐渐安静休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