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涅阳之战(1 / 2)
涅水,自岐棘山而出,南下过涅阳、安众、穰镇,后于邓县境内汇入淯水。汉初高祖封开国大将吕胜为涅阳侯,始有城兴。又因光武大帝次女食邑于此城,号涅阳公主,后其夫显亲侯窦固大破匈奴,又降车师,西域复通,声威远播海内,故而涅阳城于汉一时兴盛至极。
此时虽近申时,但涅阳城内依然是商贾如簇,只见城西南方向一个寻常街道上,排队的人龙已过街道的牌坊,而且还在不断地加长。龙头之处是一个游医摊位,但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女,身着浅绿色衣袍,头挽单髻,上面随意叉了一支普通的发钗,其虽低着头,但从她时而微蹙的眉头也可见其霜雪肤色,颊辅两侧低垂的长发更显得其端自认真。
“大娘,胸口淤塞,多是肺热引起气息不畅所致,需以黄芩、秋栀以及桑白皮冲服,而且平日里多以清淡为食。”
“阿爷,你眼角昏沉,舌苔发黄,属肝火引发,以女贞、莪术、五味子可驱之,且需戒以酒水。”
“脉搏较弱,但又流畅,似是”那少女俯身靠近寻病之人,压低了声音说道:“姐姐应是有喜相了,回家好好调理,不宜多动。”,说罢,两人均红透了耳根。
“咦!你似乎并无异常,而且气息浑厚”那少女话未说完,只见对面之人瞬间右手做钩,欲以擒拿之式夺得先机。
只见那少女纤指一缩,旋而桌上放的一枚李子不知如何便激射了出去,直击敌人腕部。那敌手也非一般武人,但见其左袖忽起,在面前画了一个半圆,那李子便被收拢其中,与此同时两人分别各自后退了几步,只听‘噹’‘噹’‘噹’几声,医摊前面的地上便散落了四五个物什,除了莲子、桂圆、生姜,还有一个裂为两瓣的玉佩。
“医圣门人,出手果然不凡,后将军有请二位与鲁阳一叙。”但见一个满脸胡须,高大魁梧的壮年汉子站在当街粗声说道。
“我只是一个寻常游医,并不认得医圣,更不是其门人,阁下想必是误会了。”少女回道。
“哈哈!小小年纪竟精通一手点打技巧,专击要处,又晓通医理,除医圣之外,别无他家。”那魁梧壮汉笑声说道。
排队寻医的人龙瞬间散去了,只有几个好奇的敢士伏在不远处的牌坊旁边不断地伸头探望。
“将军请回,小女子还要出医,无心留恋于官场。”那游医低着眉头,信手拾掇起桌上之物。
“果然倔强少女,你可知此时多路人马正集向你而来?跟我回鲁阳,在这南阳地盘之上,后将军可保你无忧。”
那少女似未听到其说话,只顾一心收拾着行李,一举一止之间但见她心绪平静犹如古井之水。
魁梧壮汉脸色开始见怒了,忽然从腰间抽出一把双刃尖刀,正欲发话时候忽然侧身一闪,只见一柄长剑疾速插到面前,随之一个国脸竖眉,唇须浓厚满身夷族装扮的青年汉子落了下来。
那夷人怒眼环瞪,冲着魁梧壮汉喊道:“忒,你是何人?竟敢抢于我前。”
那魁梧汉子本是后将军袁术手下大将纪灵,奉命来请医圣师徒前去鲁阳,突见自家地盘竟出夷人,而且出言不逊,于是便抽刀直击而去。
夷人见纪灵刀尖劲力凝聚,又呼呼作响,知道此人功夫非凡,于是便抽起地上宝剑,随即在面前划了一个丈大圆圈,而后应地而起,欲从上空直击敌人。纪灵见夷人功夫竟不弱,于是便变招斜斩,随即也等地起身,左掌蓄满劲力朝敌人右胸击去。忽听‘砰’地一声,两人于当空对了一掌,于后退之时又分别以旋即之式双腿交错过了几招,而后才落下,着地之时均自倒退数步方才驻了下来。
那夷人乃南中人士,名曰高定,于西南一带颇有名望,一套百夷剑法脱于猛兽搏斗之中,故而走刚猛之势,防守时以观、旋、移、挪招式为主,攻击时则是看准敌手变招间隙、换气节点瞬间出击,毫不手软,故虽其剑法多含格斗技巧,但精妙之处也是匠心独具。反观纪灵,其出身于行伍,招式多是死生之际演化而来,故而更加勇烈,远攻气势磅礴,近交也是气如长虹,退防时挥洒自如,毫不拖泥带水。二人风格颇劲,又是豪迈性情,一时间拼了个旗鼓相当,攻击范围也越来越大,所过之处当街的商铺和摊位不停地倒塌、破碎,此时街上已无闲人,但听刀剑交错之铿锵鸣声。
二人拼斗约莫半个时辰,不分你我,高定正欲再攻之时,但见纪灵只掌前伸做出罢止动作,于是回首一看,那绿衣少女早已影迹全无。
那少女正是医圣之徒江采薇,她本不喜争斗,忽见来一异人缠住纪灵,便于二人打斗之际趁暇逃走。此时她已出了街道,朝城北而去,但觉似有轻窣之声尾随身后,于是便故意加快脚步,路过一巷道时疾身折入,果见一黑色身影顿闪而过。
采薇沿着巷道又转绕了几次,刚从另一出口探出半身出来,忽听一沙哑嘲哳之声传来耳边:“不必躲闪了,出来吧!”
话音刚落,随即一个微胖身影便闪在采薇身前,正是裂手张向。
只见采薇并未惊慌,反而淡定问向张向:“先生可是有病要医?”
“哈哈哈哈!”但见张向大笑一声,而后满眼阴鸷地盯着江采薇说道:“没错!正是有病要医,不过需要小姑娘跟我走一遭南中。”说罢,手刀即起。
“原来你是裂手。”采薇见张向摆出手刀姿势,随即猜出其身份。
“知道就好,免得我动手,张机又不在此处,单凭你一个女娃如何逃脱?”张向迈了几步。
采薇知道此人江湖上劣迹斑斑,但又功夫奇高,故而黄巾覆灭之时他能从众多高手包围中逃出。适才临街之斗她虽不知什么原因,但也猜了个大概,今日之事恐怕还远为及了,多是冲恩师而来,至于自己乃是众人之跳板。采薇明白自己能力有限,若是恋战必被所擒,于是便瞬间发出十几枚药材,分上中下三路分别击向其眉冲、睛明、人中、天池、灵墟、商曲、中注、章门、气冲几处要穴,另以银针居后分别射向其四肢关节,随后以一记飞燕掠水之式轻轻飘向一旁便欲离去。
但见张向左移右闪,而后贴地后仰一一躲开了采薇的攻击,于身无翻转之际又侧向横移瞬间又挡在了其身前。采薇知道自己适才一击并无胜算,只是延敌之策,却没想裂手却能如此迅疾,于是便右手五指并拢右脚点地身体犹如流梭般朝敌人胸前击去,左手随后也以掌劲攻向其腰腹。张向见女娃身姿婀娜,动作飘逸,遂以双手掌刀错位出击迎敌。待二人相距不过数寸,眼见即将对上之时,采薇忽然左腿以及反踢,而后凭空翻转身体,右足借势点在张向臂膀之上轻轻一跃便纵向了其身后五米之外,落地之时但见其身体微微一晃,似造敌手所创。
“不要无畏挣逃,免得受苦!”张向转过身来,半眯着眼诡笑着说道。
裂手步步紧逼,采薇唯有后退之路,正当此时,忽一柄长枪和一柄佩剑瞬至张向耳旁飞过,但见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俊朗少年挡在了两人中间。
那少年怒目着张向,斥道:“裂手,还敢现身于南阳?这次定要拿下你的头颅领取攻赏。”
裂手但见此人,不由一怵,再看其身边之人却并不认得,故而缓笑说道:“单一个小霸王还留不得我张向,若是孙坚在此,还可一战。”
那少年正是孙策,随其前来之人正是孙静。
原来黄巾战乱期间,中原瘟疫横行,医圣出没于各涂难之地,随之病情被扼制,渐而消之。此次圣人游历回归涅阳的消息不知因何传出,又适逢大战在即,各路诸侯为免遭疫情之祸,故而众多高手云集涅阳城内,均欲请圣人出山为己效力。孙坚受命于袁术,由于自己军务在身,故安排孙策与孙静前来与纪灵汇合。张向于上次在南阳城外被孙坚所伤,中原无其立足之地,又于早年黄巾初起之时在南疆一带结识高定,因而前去投靠。那高定见张向功夫奇高,裂手称号江湖颇有传闻,恰其又是黄巾首领,南蛮之地朝廷多年以来不甚重视,于是便向各部落首领推荐于他。后又听其说中原有华佗、张仲景两位医届圣人,善治百病,苗疆之地又多毒气恶疾,虫蛇遍地出没,故而此次也是前来也是瞻见一下圣人,若是能移步南方,则是万中之幸。至于那张绣还有他那莽夫同伴樊稠乃是董卓安排,故而秘密行事,却没想竟在穰镇被黄忠和魏延所败。
孙静但听张向目中无人,不由得心生怒火,手做勾爪之式,双腿连环交错向后踢出,身体斜飞直袭敌手,与此同时孙策也腾飞起地做饿鹰捕食之式杀来。
“裂手,让你试试我孙静手段如何?”张向但听耳边一句话闪过,那孙静已攻之身前,于掌刀于勾爪初交刹那顿觉对方内息浑厚,且源源不断,不亚于孙坚。
孙策已取回长枪,分别于张向左右点、戳、扫、划封其腾挪之路,端得是霸道凌厉。孙静也早已取回佩剑,一套家传剑法舞得密不透风,但见剑影明亮交错,犹如狂风暴雨夹杂着砂砾般朝裂手卷去。叔侄两人配合默契,枪式和剑招变幻的时间、节点衔接的恰到好处,如同一心。但见张向毫无突破缝隙,手中不知何时已抽出一柄软剑,于手刀出击的同时,下肢也不停地转换着防守方位,额头上汗珠已出。
采薇知道今日之敌远非此几,自己能否逃脱,前途一片渺茫。正欲起行之时,那纪灵与高定同时循声到来,此刻已站在自己面前。
只听纪灵高喊一声:“伯符侄儿,速拿下那贼首张向,待我回禀后将军,记你头功一件。稍后再拿下此夷人,我亲缚那女娃至鲁阳。”
孙策正当一记霸王扛鼎之式压在张向手刀之上,裂手右手软剑也被孙静所缠无暇自救,不出数招张向不败也得重伤。于此时叔侄二人听到纪灵一呼,孙策心中怒火瞬间迸发,但听‘咔嚓’一声,手中长枪拦腰折断,于此同时张向左臂也随之沉了下去,接之人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
原来纪灵眼见孙氏叔侄稳居上风,张向当擒在即。高定虽然功夫高强,但必不敌叔侄二人,但此行功劳只有一件,故唯此一说,孰不知却惹怒了叔侄二人。那孙坚虽听命于袁术,但并不受其待见,若非粮草拮据,早已独立。此次叔侄涅阳之行也是心中颇有不忿之气,孙家以诛盗寇、讨黄巾得民心而兴起,自然比不得那袁术四世三公家世。医圣行迹遍布九州,又乐善于人,此行若是稍有不慎,便会被万民指责,以后立足更加艰难。纪灵此等一说,更显得其阀门桀骜之姿,在其眼中孙家不过是唯命是从,任其调遣罢了,故而孙策怒而不已。
张向飞出同时,但听‘扑通’两声,孙策、孙静二人也随即倒地。原来裂手被叔侄二人缠住,最后双方全力一击之时,孙策由于用力过猛,长枪折断,张向看准敌手失误之机,当即双脚踢出。孙静虽也一脚补了过来,但一时不慎,时机终是被裂手所乘。叔侄二人正欲换气再攻之时,只见两支袖箭又瞬间而至,正中胸口。
三人同时倒地不过须臾之间,纪灵但见此变不由地目瞪口呆,忽听“哈哈”一阵笑声,那高定挥剑便杀了上来,嘴里大声喊道:“‘裂手’怎么样啦?小心那女娃子要逃走喽!”
只见那边张向缓缓起身,左臂半悬,显是已被孙策震断,其虽被二人所伤,但毕竟功力深厚,先行站了起来。但见孙策半起身子,咬紧牙齿,只手拔掉了胸口短箭,但终是疼痛难耐又倒了下去。孙静也不好受,手中佩剑被击落在一旁,欲起不能,惟有暗暗运气以争取时间恢复体力。
“想不到孙家两大好手今日竟要在自己地盘被我所诛,可惜啊!孙坚看不到!”张向手拎软剑晃着身子朝孙氏叔侄走了,脸带狞笑之色。
忽听“嗖”地一声,一枚莲子破空而来,还未至张向胸前其势已有衰败迹象。张向头也不回地挥剑挡之,而后又纷纷击落数枚。待最后一颗桂圆射出之际,采薇也一口鲜血喷出,终是内伤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张向终于走到了孙氏叔侄面前,右手抬起软剑猛刺孙策胸口,忽见一道身影飞起,紧接着自己胸口又重沉沉一掌,当即后退数步闷声倒下,鲜血顺口而出。
“三叔”孙策躺在地上望着倒飞落地的孙静呻吟地说道,适才张向虽未刺透其胸口但又划破了皮肉,此刻血流如注,襟衣已被浸透了。
孙静更是鲜血狂吐,他于采薇阻止张向之时暗自蓄力,待裂手长剑刺向孙策之时猛然一击,虽然重伤敌手,但自己终究内伤未愈又遭敌人反踢一脚,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惟有躺在地上喘息,说不出话来。
“采薇侄女,采薇侄女,你没什么大碍吧?”采薇半昏之际,忽觉一股内息自背部传来,温暖无比,借其力缓缓睁开了眼,但见一个浓眉亲善的中年汉子扶住了自己,正是昔年跟随师父医治蛊毒时见到的黄忠伯父。
“黄伯父,见到你”一句话还未说完,采薇便剧烈咳了起来。
“采薇不要说话,我现在背你去找师父。”黄忠说罢便将采薇负在背上,然后又对身边的卫铭和魏延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快走,还有其他高手正在赶来。”
采薇有气无力地睁开眼睛,但见黄忠身旁站了两个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一个正是昨日街头斗殴自己暗中相助的魏延,另一个则是偷窥于己的卫铭,不由地眉头微微一蹙,趴在黄忠肩头低声说道:“黄伯父,师父在岐棘山,这儿坏人太多。”
“采薇莫怕,有伯父在此,没人敢再来伤你。”黄忠又拉了一把魏延,说道:“文长,快去寻一辆马车,小铭和采薇都有伤在身。”
原来魏延见卫铭满眼愤怒欲去寻仇张向,手中双刀也不由地颤了起来,此时一听黄忠提醒,方才回神过来,拉着卫铭便随着黄忠朝北边跑去。
“师叔,为何放他们离去?”一中年男子挺枪而立,望着远去的马车,朝巷口里谨慎地问道。
“哼!张机还未见到,就被一无名之人二十招之内击败,还不够丢人吗?枉自称北地枪王名号。”只见一长发垂绦,鹤冠童颜老者斥声回道。
马车即将消尽于街头,只见那老者负手,走了出来,望了望地上躺着的五人,嗤了一声,然后说到:“走吧,跟在后面,准备收网!”
此人正是‘戟神’李彦,其身后二人正是张绣和樊稠。原来二人于穰镇被黄忠击退,后寻小路潜至这涅阳城内,与其师叔李彦汇合。三人寻到此处之时,众人里正斗激烈,李彦便匿在深巷里静观其变,待纪灵与高定两败俱伤之后方才出来,此时黄忠已带着采薇一行离开。
“李师叔,这张向的人头可值大钱啦!还有那纪灵与孙策叔侄都是太师大敌啊!”樊稠望着地上躺着的五大高手,脸带兴奋地说道。
“蠢货!怪不得能被一个小娃娃夺去兵刃,你留在此地去吧!”李彦说罢,头也不回地跨步向前走去。
樊稠见此,也不敢再多嘴出言,唯有撇下眼前利益,跟在张绣后面诺诺而行。
“黄伯,你说刚才附近潜有高手?”魏延坐在马车前头低声问道。
“不要探头看,敌人正尾随身后。”黄忠拉了一把魏延。
“那我们何不改变方向绕开他们?”
“没用的,此人功夫奇高,听声辨别数里之内逃不出他的耳目。”黄忠脸色忽然沉了下来,然后接着说道:“我们得尽快赶到岐棘山,采薇内伤极重,唯有圣人能够医治。”
魏延白日里见黄忠连退樊稠、张向、张绣三大高手,都是游刃有余,以其功夫此刻竟如此谨慎,可知来人功夫着实可怕。
“文长,这可是昨日东门给你治病那少女游医?”卫铭昨日在城内由于采薇半掩身姿,刚才于街上又匆忙逃离,此刻方全窥真容。但见伊人身体癯瘦窈窕,白净的双脸犹如卵石般,虽没有倾城之色,但也是清丽出众了。纵然其紧闭着双眼,但从那纤长浓密的睫毛也可感觉到那对楚楚犹如莲子般的灵眸,最是那浅淡时而微蹙的眉头更显得其文静雅娴之姿。此时天色已近黄昏,车篷内也有些昏沉阴暗,卫铭但觉此刻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来几时遇过。
“大哥,正是她!没想到他竟是圣人门徒,难怪医术如此高明!”魏延掀帘惊喜地回道。
采薇昏迷间似乎听到有人在讨论自己,于恍惚间睁开困难的双眼,但见一个长睫明眸的少年正望着自己,不由得眉间一怒,便欲起身呵之,但觉身体疼痛难耐忽又沉了下去。卫铭慌忙伸手相扶,刚至伊人香袖便退了回来。魏延此刻看得正着,哈哈大笑道:“大哥,何故如此拘束?”
卫铭脸色一敛,正颜道:“文长,不可失礼!”,说罢,又回首对采薇虔诚一揖,接着说道:“姑娘想必有所误会,我这兄弟心直口快,若有不当之处,还请见谅。”
魏延半卷车帘,满脸尴尬之色,无奈此情此景自己竟是冒昧之人,但见卫铭以眼传意,于是便和颜对采薇谦卑致意,而后放下帘幕回身坐正。
黄忠虽亲见到三人适才处境,但听声辨意也知道了大概,于是便大笑了起来,说道:“采薇侄女,此二人泼皮无赖,不必搭理。”
“黄伯,你你?”卫铭魏延同时失声,瞪大了双眼望着黄忠。
黄忠接着说道:“你俩一个帮着兄弟打自己救命恩人,一个耍诡计盗取别人兵刃,岂不是泼皮无赖?哈哈”
二人听到此处,均知黄忠乃打诨之说,又见其不住大笑,于是便各自尴尬地低下了头。采薇见黄忠无稽调侃,又见二人满是窘迫之相,不禁嘴角一哂,嫣然无方。
几人于说笑中朝着岐棘山快速驶进,采薇也渐渐恢复了一些体力,待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便可坐着于众人言谈,也对卫铭和魏延有了一些简单的了解。
“小心,我们已近岐棘山,道路狭窄且天色已晚,敌人很有可能即将出手。文长,你护好马车,待会若有异常,一切有我处理,不可莽动。”此时众人又行驶了半个多时辰,黄忠车速明显降了下来,朴刀也取出放到了手边,随时准备迎敌。
“黄伯,前面不远有寒潭三处,过了爆瀑,沿其右侧山道直入,可见有五座山峰并峙,师父在主峰的青牛顶上。”采薇指着前方一条小道轻声说道。
黄忠将马车拐入岔口处最左边的山路,果然没行多久,但听飞湍瀑流争喧而下,撞击在岩石上轰隆作响,山谷间犹如雷鸣。片刻之后,车行一转,众人便看到了从上而下犹如白练般的三条瀑流,月光撒在上面,更显皎洁,犹是那半崖处溅起的水花,更如明珠般跃跃飞舞,最终汇入到下方幽暗之处。卫铭但觉一股沁寒,胸口蛊虫似也有感应,瞬间有所隐匿。
“想不到这偏远之处竟有如此寒潭瀑布,真是奇观啊!若是白日,我非得登顶观察一番,看一看这磅礴气势。”魏延但见眼前三条白练自黑暗之巅蜿蜒而下,犹如银河倒倾,水落之处却是三个寒潭,月影星辰尽落水底,随着凌波粼粼闪闪,犹如清梦初醒一般虚幻,故而不由地感慨道。
“传说此处原来只有四座山峰,当年王莽追至此处,道祖命其坐下青牛化作主峰阻住了大军,光武大帝始才逃脱,渐之才有五朵山之说,而那座主峰自然也被称为圣峰,至于山腰之处那个半顶形似卧牛,所以又叫做作青牛顶。”采薇望着远处黑蒙隐约的连峰,然后接着慢慢地说道:“这里山谷僻静幽长,负含灵气,奇珍异兽更是不可胜举,故而师父每次回来都会来此,采集一些天然药草。”
众人正在听采薇讲述,黄忠突然将车停了下来,魏延借着潭影反光隐约可见前方黑暗之处站有一人,手负于后当路而立。
“大哥,这把刀你拿着,待会若是大战起来留作防卫。”魏延话未说完,但见那人双脚未动,似滑行般瞬间移至马车前面。
来人身材颀长,脸型消瘦,虽在黑夜之中,但众人依然可觉那双漆黑的眼睛凌厉无比。犹为可怕的是其已近身前不足十步,但卫铭却感受不到他任何气息。
“此人便是戟神李彦,据说吕布便是他的徒弟。”采薇坐在车里,细声说道。
只见那老者瞬间向车内扫了一眼,而后便回转目光盯住黄忠,冷冷地问道:“你便是白日里击败我师侄张绣的那个刀客?”
“李彦?”卫铭脑子里顿时惊讶不已,这可是小云的师叔,大宗师级别的绝世高手,没想竟在此遇到,而且于自己却是敌对之势。
黄忠已下了马车,手提朴刀,正声回道:“百鸟朝凤枪法精妙,在下只是侥幸赢了半招而已,还请前辈见谅。”
“哼!侥幸?我派门人用不着外人前来教训。出手吧!让我看看你二十招破百鸟朝凤枪术的功夫如何!”李彦说罢,已然面色冰冷阴沉,向后退了两步示意比斗。
黄忠右手握刀,双脚在地上游走了几个方位,但见李彦站姿一直未变不变,却把生死方位均封闭锁紧,无从下手。
李彦见黄忠虽未出手,但其脚步位移直接精准,手中尖刀更是从角度和空间上寻找可乘之机,两者配合浑然天成,形神合一。自己与师兄之门下子弟,唯有吕布乃天纵之才,其余众人均无此境界,张绣被击败也非偶然之事。
忽见刀影一闪,黄忠已趁李彦思索之际瞬间出手。卫铭但见刀光与月光齐聚水中,而后一条长龙自寒潭汲水而出,与黄忠身影汇聚直击李彦当胸门户,其势犹如万马奔腾,霎时间瀑布轰鸣之声、水柱拍打崖石之声、山谷回荡之声俱已静悄,唯有长刀破空猎猎之声响。
一击未中!
黄忠见李彦只是随手一拨,而后侧倾身子,瞬间便化解了自己的‘气贯长虹’之击,于劲力未尽之际又一记‘横断长流’朝敌手横扫斩去。
“好!能以上招余力补偿换招的时间空隙,刀法练到这个地步已达宗师境界。”李彦竟在黄忠狂风骤雨的进攻中游刃有余地避退,而且还能谈笑自然,但可怕之处是他还未有出击。
忽听“轰隆”一声,卫铭眼前一亮,那三条白练突然被拦腰截为六节,水帘后面的石壁也瞬间被撕开一条黑色长痕,倏而又被水流淹没。
第二击还是未能触及李彦衣裳便已势衰,但是敌手已经移开刚才所站位置!
“不错!能让老夫起身躲避的,江湖能抵你者不过数人!”李彦脸色似已经没有那么阴冷,反而多了一份凝重。
黄忠未等其话说完,第三式‘天地俱寂’已直劈而下,其势较第二式威猛数倍有余。卫铭等人但觉耳边嗡鸣不止,脑子也瞬间沉懵起来,再看魏延已躲至车内,采薇也是紧捂着鬓梢,奋力抵抗。
众人但觉眼前豁然大亮,犹如白昼,那瀑布与寒潭之水也在此际被牵引静止于黄忠刀锋之下,似被其所驱使。李彦见黄忠来招势不可挡,于攻击同时引发周遭气流涌动,以合围之劲瞬息压迫而来,但见自己发束、胡须、衣襟不停地飘忽摇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