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尔虞我诈(1 / 2)
冷风凄厉,冬日苍白。仲月的泒水俱被冻透,河岸两旁枯草直没人身,茫茫中无不透露着萧索肃杀之意。
只见两骑并立桥头,身着便衣,手提长枪,俱是飒爽之姿。那枪在无力的光照下反倒一闪一闪,给人一种阴森的感觉。
领兵的伍长右手一伸,那白马兵便停了下来。
“袁公子何以拦我等去路?”
“笃笃笃”,袁耀向前进了几步,仍是冷傲地回到:“我有几个下人昨晚宵夜时被白马兵围困,今日特来索人。”
“哼!既是袁家门人,何故于常州城内造乱?我等奉主公之命维护秩序,凡违抗者皆以奸细捉拿,高将军请自便。”那伍长厉声回道。
袁耀已有愠色,手中长枪也微微一颤,喝到:“敢问白马义从是听命于刘虞还是韩馥?”
“袁耀!任而袁家地位如何,也管不着白马义从之事。”
“看来白马军是不肯放人啦?你可知我这枪下倒过多少豪杰,今日难道也要一试吗?”
袁耀见那伍长冷哼一声,并未有退缩之意,反倒是挺枪回应,心中不仅怒色骤起,遂也以枪对之。但见那枪稳健有力,疾若脱兔,刺去之路线丝毫无飘忽之感,河畔的冷风似也同时被其带动,凝聚在枪身周围厉厉做响。
那伍长名曰姚健,也非等闲之辈。他见袁耀长枪势若山洪骤下,无所不摧,而且枪行未半其右手已由掌心紧握改为指尖微捏,显是已做好变招准备,故而当即也以一记拦截防御式对上,另暗自以螺旋劲力灌注于枪身之上,以卸去对方袭来劲力。但听‘噹’的一声,二人已经分开,只见袁耀仍立在那里,姚健却是退了几步,此刻仍在马背上维稳。
“如何?可要再战?”袁耀坐在马上,脸带大喜之色幸幸地问到。
“再战!白马兵从不退缩!”姚健已平复胸间翻覆之感,挺枪又是一记攻了上去。
第一式姚健行动略迟,防备不足,故而受震。此次他先发出手,那枪也隐隐有劈裂之声,气若长虹般朝着袁耀当胸袭去。
“哈哈!好,果然边将风范!”
袁耀右手一抬,长枪当即摆出拦截之势,同时腕部已开始聚力以待变招之用。
又听‘噹’的一声,姚健之枪又被挡下,但袁耀并未停下,而是瞬间攻出几枪。只见点、戳、刺、击、旋等招式在其枪尖使出灵巧犹如其手臂亲至一般。姚健则就相形见绌,唯有左右招架,一番惊险躲避之后肩头铠甲仍被击落一片,幸在未及皮肉。
“看来这袁耀也非浪得虚名,他的枪法虽不及张郃,但也相差不多啦!”卫铭与一旁观看,不禁低声暗暗赞到。
“难怪袁家能稳居江湖门派前列,单一个张郃和袁耀就如此厉害,其他两个庭柱暂还未现身,而且还有一个神秘高手。”赵於商也感慨道。
卫铭曾在涅阳见过纪灵但未见其出手,只是听采薇提起其功夫超绝,此刻赵於商又如此之说,故而心中也便笃定。
白马兵见首领遇险,当即涌上来了四骑,将姚健挡在了中间。
“哈哈!白马灵犀阵,可惜只得五人!公子暂且于一旁休息,且看张郃破了这阵法,也让公孙瓒看一看我袁家的厉害之处!”
张郃见五人结阵,当即提马上来拦在了袁耀身前。袁耀向来知道张郃厉害,他此时一说定是此阵有厉害之处,旋也退马一旁观看。
“原来是袁家四庭之一,怪不得能有如此底气。且不管你河间名枪如何厉害,我白马军今日也当擒下你!”
原来那白马灵犀阵乃沙场拼杀所得,以六人一组。冲击时布成一线,以快马奔跑占据速度优势,阵手左右前后攻防兼顾,敌人唯有奋战一路可选。围击时则是一左一右,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六个方向同时进攻,敌人莫不能逃。但此阵发需要六人心意相通,而枪法、步法、射术与骑术非至精湛之境不可,故而一般士兵难以如此全面,所以始才会出现以八人一组弥补不足之处。昨晚围攻卫铭的八人即是如此,而最后与其硬拼一掌的乃是领队庄强,只是他已受内伤,故而此时阵法只有五人。此套白马灵犀阵法在边境很是有名,那公孙瓒正是以此屡次击败胡人,威震塞外。
那阵法五人乃姚健、符猛、长孙狐、单羽与阎狄,皆是此白马兵领兵,此五人不仅功夫精湛而且作战经验丰富,又常年共事心意早已相通,适才但见姚健两招之内皆是艰难抵御未曾讨得一丝便宜,知道敌手殊不简单,故而直接摆出了最强阵势。
张郃初进阵中便发觉殊不简单,仅是五人的持枪已是从空间和距离上形成一封闭循环,一出俱出,依次递增。待其回退之时则是反倒而行,不需太多归位,这样以来不仅以节省了时间,而且能使对手误判节奏,以达出奇致胜之效果。再观五人所站方位,乃是开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俱是依据五行八卦之爻选定。
“这白马灵犀阵实则是八门生死阵,五人联手威力增添数倍有余,看来这公孙瓒手下确有奇人啊!”张郃不由地心中叹到。
姚健守开门,但见其长枪在午阳照射之下金光闪闪,那寒风在其枪身挥舞之下似乎也变得暖和起来,枪招也是一波始起另一波又生,大有春风沐浴万物复苏之意。
符猛居东方,为震宫伤门,其风格与姚健完全不同,只见其招式低沉隐晦,毫无高亢之意,却无时不是隐藏杀机使人不得怠慢。且其每与张郃长枪交击之时,那锵鸣之声似又带着呜咽之音,就连风声也有凄厉幽怨之觉。
长孙狐的杜门枪法以防御为主,故而其不仅内劲最强,而且变招也较为多样灵活。张郃多次的进攻均被其阻截其于节点之上,反之白马众人则正是借此时机展开下一次的进攻。
单羽最为活跃,故而居南方景门。一把长枪在其手中舞的刚猛凶烈,霹雳作响,是与张郃正面交手最多之人,此刻他虽已是汗水浸透内赏,但似仍有用不完的劲力。
屏息潜听,如闻音声,若啸若啼,砉敥嘎嘤,毛发尽竖,竦肩缩颈,疑有而无,久乃可明。这是死门阎狄给张郃最直观的感受,他不仅气态死寂,所使枪法也是冰冷阴鸷,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六人斗了约有一刻钟之余,忽然姚健一声暗下,那阵法又变换了乱转方式,改为符猛守开门,其他人依次类推。如此又斗了一番,换做单羽为始,符猛为终。
但听“噹”的一声,只见张郃长枪挑开杜门的符猛,同时下肢猛然使力,那马便‘嘶’地一声向前冲去。恰在此时开门的阎狄一记点枪而下,张郃低首避开,左手一掌正击在其枪腰之上,瞬间阵角之中便被撕开一道空间出来。待其余三人回补之际,又被张郃反手一记‘扫’式荡开,而后便一人一马从惊门逃了出去。
张郃提紧缰绳回马站定,望着眼前的对手,心中暗暗佩服同时不禁赞到:“若非少了一人守惊门,此刻我估计还陷在阵中,白马义从果然厉害。”
再看白马五人,虽然困得张郃半个时辰有余,但各自也是狼狈不堪。姚健、符猛仅是头盔被击落。单羽和阎狄脸上俱挂了彩,幸得有铠甲保护,此刻倒看不出身上是否有伤。长孙狐则是受伤最重,不仅铠甲被击落多片,此刻手臂、腰腹俱有鲜血流出,而且枪头也不知何时已被削去。反观张郃仅是长衣底部被割裂出一条口子,其他并无伤害。
“败了就是败了,我们五人抵挡不了你,即便庄将军无恙,最多也是再困得你片刻而已,终会被你破阵。”姚健虽然不愤,但也是心悦诚服地答道。
“好!果然是豪情!此不过是江湖争斗,若是再战场相遇,大小阵法密布相连,则我便无此幸运啦!”张郃报手一拱,而后接着说到:“不过今日既非战场相遇,我所救之人当以江湖争斗而论!”
姚健听罢,当即长枪一挥,厉声喝到:“张郃,虽然我等不敌与你,但也非低头之辈,无论是江湖还是战场,今日由不得你放肆。”
白马众人见首领发令,当即满弓拉出,箭矢只对桥头二人。
“哈哈哈!白马义从果然义气,不过我们也非退缩之人。”袁耀说罢,便挺枪欲上。
“放!”
姚健一声令下,但听‘嗖’‘嗖’‘嗖’之声响起,那箭矢便如雨下般齐刷刷朝袁家二人覆盖而去。
忽听‘嘶’的一声,而后便是‘砰’的一记沉闷之音响彻起来,白马义从纷纷收起弓箭,相互倒退着涌了回来。有步伐稍慢着被前面撞上瞬间倾倒了身体,而后便接踵倒塌了一片,霎时间众人便乱了阵脚。
“不好!跑了几人!”待众人重新站起时,其中一守卫之士忽然大声喊到。
原来适才白马兵乱箭齐发之际,袁、张二人瞬间猛然提起缰绳将马立了起来,那马被箭雨着身当即哀声长鸣。而后二人又用力将插满箭簇的死马朝众人抛了出去,趁敌人大乱之际迅速跃至后方救出自己同伴。此节点又恰被潜伏在草丛中的辛离把捏,也旋飞出将卫铭三人缰绳割断。待白马兵秩序安定下来时,张、高与卫铭等人严已逃远,无可追寻。
“赵大哥,你们三个先去城中打探消息,我随后即到。”卫铭伏在草丛中朝身旁的赵於商说到。
“哦?小铭可是有其他打算?”
“正是,我要去泒水桥上走上一遭。”
“啊!不可,小铭你有伤在身,此举太过冒险。若是有需要援救之人,我和辛渐前去即可,让辛离带你先行离开。”
只见卫铭哂然一笑,说到:“赵大哥误会啦!我并无要救之人,也非献身去寻找麻烦,只是悄悄跟上看个究竟罢了。”
“哦?小铭此话怎讲?”赵於商见卫铭言谈之间另有其意,旋也放下担忧之心当即问到。
“我曾在黄巾军营待过,军队最注重的则是纪律和职责。适才张郃、袁耀以马为盾挡下箭雨进而偷袭本无问题。但白马军无论是守阵还是哨兵,甚至连解压后勤人员均是突然奔至前线阻敌,此便有所蹊跷啦!”
赵於商听至此处,倏也似乎明白了过来,脸带喜色地回到:“不错,若非小铭提及我倒忽略了此处,这却非军队该有表率。若是真是如此,那公孙瓒早已埋骨胡地啦!”
“我昨晚逃离时也曾诧异白马义从为何非要去街上抓人而不去褚府守护,今日他们带领一众高手前往中山更是让人吃惊不已。”
“白马军未将众人关在常山,而是大费周章地押往中山,此举无非是告诉诸路敌人褚燕藏身之处。”辛渐也明白了过来,随之又补充说到:“可是白马军为何要如此明显地与褚燕为敌呢?”
“所以他们此非真正的白马义从。”卫铭脸带自信之色,当即下言。
“没错,公孙瓒威震塞外,治军有方,他手下兵士更不应该如此表现。但谁人又能如此胆量冒充白马军行事呢?”辛离疑塞满面地自言自语到。
“军队能自由出入常山城,而且知悉褚燕方位,则只有一人!”赵於商低声回到。
“韩馥?”辛离兄弟不由地同时望向面色沉稳的赵於商,又见卫铭也无惊讶之色,当即知道自己所猜应是无误。
自黄巾起义开始,冀州便是动乱之地,此时虽几已平定,但也是表面维稳罢了。韩馥虽为州牧,但面对垂涎冀州已久的渤海袁绍以及幽州公孙瓒,终是有心无力。不仅如此,其内部还有一个被招抚的黑山褚燕,他手下军士少说有二十万。攘外必先安内,韩馥若要摆脱暗弱之势,非得先解决掉褚燕不可。此际诸侯会盟于黄河,韩馥便命暗中培养已久的死士扮做白马义从军士明以协助褚燕,实则是将众人带至中山以制造更多杀机。故适才袁耀、张郃以及辛离救人之际非是其功夫精湛,而是这支假白马义从故意露出的破绽罢了。
“若是这支白马义从军目的被褚燕看穿,则可直接嫁祸于公孙瓒,而他则以与诸侯会盟身不在冀州为由脱离嫌疑。一石二鸟!韩馥果是老谋深算啊!!”辛离不由地叹到。
四人一番分析之后,赵於商便带着辛家兄弟先行离去,卫铭则是悄悄跟上白马义从的队伍。果不其然,白马军又于中山城郊遭遇一波伏击,被劫去数人,此时他们手中剩余已不到十人。
“这人行为过于平静,不似暗杀之人也未有援助之象,而且其同伴救下他之后便散开了,此中必有蹊跷。”卫铭此时正在一名被劫救的青年男子身后不远悄悄跟随,那男子自常山城开始便是一脸淡定之色,沿途更无异常举动,待至泒水桥大乱之际也只是于一旁观察场中的争斗,并无一点逃脱的意图。
那男子三十余岁,一身青衣长袍,步履沉稳,于进城后又买了一顶斗笠。此时天色已渐昏,这中山城他似乎颇为熟悉,尽拣一些偏僻道路行走,待临近东街一处巷口时忽见其一个加速侧入。卫铭随即也身体左侧微倾,‘倏’的一声,但见一团黑色阴影从面前驶过,正是那顶斗笠。
‘嗖’
又是一记石子飞过,而后便是数枚疾至,无不被卫铭闪开或是剑鞘偏离。
那男子于暗中见卫铭躲避或侧引的手法颇为灵巧,仅是简单的一摆或是分流,自己所发的器物便如同被反控一般,纷纷按照其指定路线落下,坠地之时更无一点声音。招式看似简单明了,但于对方手中使出却是如此自然流畅,端得是精妙绝伦。
‘锵’的一声,但见那男子倏地又抽出了腰中长剑,如立于浪头的弄潮儿般朝着卫铭披斩过来。
卫铭适才见此人投掷时劲力蕴含切、击、旋、震等多重变化,而且又有虚掩潜藏之计,较之冯异的巧工之手明显高出了不少。此刻又见他出剑之时机把捏、招式选择以及脚步行进配合,无论从衔接还是运用上均是合宜得体,无一丝拖延的痕迹,显然其也是内外功夫俱臻一流水准。
‘噹’
卫铭向后移了一步,黄金蕊的剑身旋向下一倾然后又一引带,接着剑身便‘倏’地向后猛然一甩,那人浪潮般的劲力便瞬间被导入旁边一颗碗口大小枣木之上。那树受了重重一击剧烈晃动了起来,开始先是枯老的枝条纷纷掉落,接着侧干也节节断开,最后树身终是承受不住外力‘轰’的一声便裂开分作几瓣。剑身交接的同时,卫铭的左手一个微钩,当空画了一条长弧,于行进中几次几次左右分拨始才方于对手撞上。此时的劲力虽已被卸去大半,但卫铭也瞬间觉得胸口沉闷无比。
二人一剑一掌之后,下一式较量呼之欲出,但见卫铭只掌平伸,做出一罢止手势,那人也旋即回剑停了下来。
“既是同道中人,何以兵戈相见?”
“哈哈哈!若非我看出你五禽戏法招式,此刻必不相让。”
“哦,看来阁下非袁家之人。”卫铭见此人看出自己武功出处,而且又明晓事理,非袁家暗杀之人,当即又说到:“阁下功夫高明,小子自知不敌。既非敌人,何不就此罢手?”
那人收起长剑,冷冷一声回道:“既非敌人,也不见得是盟友。神医的门人我还是信得过,但是这中山城非是你前来之处,好自为之吧!”
卫铭还未应声,但见那人已然跃身离开。
“看来华老先生又救了我一命啊!”卫铭幸自喃到,适才过手两招已引发他枪伤的痛处,虽然鲜血未曾迸出,但体内涌动之感仍是强烈无比:“看来我得先找个住处安歇下来,待身子平复后再行打探。”
卫铭未去客栈投宿,而是在城中找了一处民房安了下来。那房主是一对年迈夫妇,见卫铭不过十六七岁,浑身衣服破烂,上面还凝有血块,气色也不甚红润,便邀他进了屋内,切声说到:“孩子,你把身上的衣服脱下,稍后我给你洗干净缝补一下。你老爹弄热汤去了,等会喝一碗暖暖身子。”
“不用啦!老妈妈,我自己来就行,不必麻烦你啦!”卫铭推诿地回到。
“孩子,这年头啊!战乱不断,民间苦难啊!我老两口也不问你来处,权当是自己孩子回来啦!尽些自己心中挂念罢了。”那老妈妈一边说到,一边寻找着针线,眼角已经开始湿润了起来。
稍时,那老爹端来了一碗混沌杂粥,中有一物,类似月牙,扁长而饱满。卫铭夹起送入口中一嚼,但觉一股药物清香混杂于肉馅之中,食下去后体内顿时暖气骤升,身上的寒意也渐尽消去,遂问之此是什么食物。
“呵呵,别着急,慢慢吃,锅里面还有,等下我再去盛。”那老爹望着面前狼吞虎咽的卫铭满脸和蔼地说到。
卫铭于昨晚至今未尽一滴水米,早已饥肠辘辘,又逢寒冬时节,且有伤在身,故而不过须臾之间便将那粥一扫而净。老爹又盛来一碗,这次卫铭便没有那么急切了,二人围着屋内的火炉也开始聊了起来。
“这是一个年轻人教给我们的,用牛羊之肉做馅儿,里面掺上一些祛寒的药物,然后用面皮包裹起来入水煮熟。”老爹朝火炉加了加木柴,然后接着说到:“这面粉做饼、碾条或者熬汤都挺常见,但做成这混沌粥状之前从没见过。”
此时,那老妈妈已将卫铭的外套缝补完毕,又清洗了一遍,正拿至火炉旁边烘烤,听到二人对话,当即也补充说到:“对!对!对!这也就前不久的事,那天这街口处忽然围聚了好多人,我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个游方的郎中正在行医。那年轻人真是厉害,无论是谁只要往那一坐他便看出了身患何病,接着再摸上一遍脉象,问几句话,便找到了病因所在,而后便是开上处方让人买药去了。”
“隔壁老张头,伤寒侵体多年,犹是到这冬季更为难受。那年轻人看了之后,不仅用银针将其淤塞的穴道疏通了开来,而且又给他一些贴敷的膏药,这几日半夜再也听不到老张头的沉吟声啦!”
“像老张头这种伤病的人很多,那年轻人后来想出了一个既能果腹保暖又能祛除寒邪的妙法,便是适才你吃的这种汤食。由于它有点像耳朵,所以便叫做‘娇耳’。”
“那年轻人不仅免费给人看病,而且碰到有些穷困的人家也会将自己携带的药品赠出。真是个大善人啊!大家都称他为神医!”
“他那个徒儿也很是厉害,聪慧伶俐,各种药品熟记于心,无论是替师父开处方还是配药,从不忙乱,而且还亲自教大家做‘娇耳’。”
卫铭听到此处,忽然脑中一片兴奋,当即问到:“老妈妈,那神医的徒儿可是个女娃?”
“正是!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清秀白皙,乌溜溜的眼珠很是有神,只是有些偏瘦。”
接着卫铭又问起了那女娃的身高、样貌以及穿着,老妈均是一一比划或描述。
“啊呀!果然是圣人师徒!”卫铭心中不觉暖意涌出,难耐不住地兴奋,跳了起来,此时身上的伤口似乎也没有那么疼了。
那老妈妈见此顿时一愣,便问其缘由起来。
“你们是真碰到神医啦!那二人正是医圣师徒!”
“呦!真是活菩萨显灵啦!医圣至此我们竟都没认出来,真是遗憾啊!”
卫铭又问其事发时间,那老妈妈告诉他大概是冬至之前的事,如今已过去十数天有余了,而且自那以后圣人师徒再也没有出现过,想是已经离开了此地。
卫铭兴奋的心也不觉有些失落,不过他仍是存有一丝侥幸,待问清官军府邸所在后便决定入夜前去打探一番。
“自然万物,均有其相应的频率。动物的呼吸、鱼虾的腮息、人体的舒张以及树木的摩挲波动均是各不相同,如果能将自己的内息调整至与任何一物相接近,便可以潜伏于其左右。若是极难做到,则选择较自己频率大者为掩护,以隐蔽于其背后。”
这是柴阳告诉卫铭潜伏功夫的要旨之一,今晚中山城的将军府必会有诸路高手前来打探,他又无法做到闭气止息,为免先行被发现,故而唯有选择依据此法将自己置身于气息和响动颇大的马厩附近,且此处恰可观府中一切。
莫道人行早,还有早行人。此时,已有一人先于卫铭隐于此处。那人也发现了卫铭,当其侧脸一看便瞬间眉头一蹴,脸上凝聚了一丝愠色,此人正是一个多时辰前与自己在暗巷中争斗的少年。
“你已身受重伤,为何还要如此执着?”那人暗中传声到。
“阁下亦是如此,何故相问?”卫铭微笑着低声回到。
“神医门人当避开这局势纷争,不宜掺乎其中。”
“阁下既非宵小之辈,当知救人不应局限于方式。”
那人见卫铭言辞坚决,未有离开之意,正欲回答之际,忽见将军府中走近数人,当即止手示意卫铭不要出声,然后又朝下指了指。
卫铭循着其手指方向望去,但见有数人走近院中,正是常州城中那只白马义从军,领首之人正是姚健。
只见姚健走至院中阶前数米处停下,朝室内走出的以为甲衣将军一个军礼揖到:“王将军安好!白马义从姚健见拜!”
那甲衣将军名曰王当,是褚燕手下得力干将,只见其下了台阶,微笑着答道:“姚将军辛苦啦!白马军所押众人杜将军已经全部安置妥当,待褚将军回来之后再行发落。”
“哦?褚将军不在此处?”姚健当即问到。
“褚将军事务繁忙,我们做下属的只管尽职尽责,替他分忧,其他方面着实无暇顾及。”
姚健见王当口风严谨,便又接着回到:“公孙将军安排我等前来协助褚将军,本来抓获贼人二十一人,只可惜于半路又被救去十余人,我等自当有责,只望褚将军能亲笔一封,以便白马军可以回去复命。”
“哈哈哈!此又何难!褚将军知道白马义从前来协助,自是欣喜难耐。又知敌人棘手难缠,非一己之力可以力敌,故而早已备好回信以谢公孙将军。”王当说罢,便从衣中取出一封信笺递了出去。
姚健忽然一怔,伸手接过书信,但见其中多是赞扬白马义从英勇之言,也不乏敌人厉害难免有漏网或逃脱的说辞,落笔之处却也签有褚燕二字,霎时间但见其脸色变得颇为难看。
“有此信函在手,想必公孙将军必是大为欣慰。下人正在准备酒席,稍时我待褚将军亲自为白马军洗尘。”
“不必麻烦王将军啦!白马军众均在城外等候,我等稍后即便归队。只是有个不请之请,需要劳烦一下王将军。”
“哦?姚将军但讲无妨?王当力所能及之处定当尽力协助。”
“我等奉公孙将军之命到常山协助褚将军御敌,唯恐误事,故而安排二人先行前来中山,今日入城却未见其身影,故而烦请王将军代为查询一番。”
“哦?近日府上未曾有白马义从进入,姚将军可是有所差错。”王当似是知道姚健所问,故作未知实情佯装问到。
“他二人便衣行事,由于行动匆匆未及携带文书,若是直接入府则必不能进,故而应是暗中相助。敢问王将军府中可是抓有敌方细作?”
“没错,这几日杜将军确实于城中抓获二十多潜伏敌人,由于他们俱是奉主公命令暗中行事,被俘之后均未报出姓名。不知姚将军所言二人可有什么特征?我好安排下人查询一番。若是真有,自当放还。”
姚健有将二人身高、年龄、穿着、样貌概为描述,王当均以大众如是直面回复。姚健虽有怒气,但终是忍耐了下来,遂又说到:“此二人前来,虽未身着铠甲,但刀枪剑均有携带,烦劳王将军确认一下关押之人可有三兵皆全者?”
稍时,下人来复,王当看过之后便颇有为难之意地递了过去。
“自冬至起,杜长将军于巡城之际,累计捕获暗细共二十三人,其中携剑者凡一十八人,带刀者一十六人,使枪者共一十四人。”姚健读罢手中统计详情,更是怒火中烧,那纸也被其捏透少了几角。
“不知此中可有姚将军所要之人?”王当满脸幸色侃侃地问到。
姚健身旁的长孙狐恩耐不住了,便越前一步,怒到:“王当!你这是何意?白马义从不辞辛苦前来协助,你却以算术题目糊弄我等?若是有心,则让我进去一观,便可认出。”
卫铭附在墙上,听至此处,不禁一笑,低声说到:“原来王当适才是在戏耍姚健等人。”
“哦?你怎得知?”旁边的男子侧脸望了一眼,遂问到。
“其实姚健所要二人王当早已知悉,只是不愿交出而已,否则只要放白马军其中一人进去一观即可。”
“你怎知王当心中已了?”
“依褚府统计数据反推,则未携剑者五人,不用刀者七人,非使枪者九人,再以二十三人减去此五、七、九,所得即为刀枪剑俱用者,此恰等于二,故王当实乃心知肚明佯装糊涂而已。”
那人望了望卫铭,轻轻点了点头,轻声道:“依你之猜,王当接下来当如何?”
卫铭泯然一笑,答到:“必是另一番推诿之词。”
果然如卫铭所言,只见王当仍是满脸淡定,气定神闲地回到:“长孙将军切不可如此。褚将军曾言‘关押众人皆是四方诸侯心腹,乃是因形势所迫而为之。但天下形势终是此一时彼一时,既是同朝为官,为避免日后不悦,均需单独分开且不可示之与众。’”
长孙狐眦目欲裂,当即喝到:“王当,你这是责怪我白马军办事不利了?”
王当‘哼’了一声,不屑地回到:“非也!白马义从行事非属冀州管辖,自有公孙将军论处。但若是有人混充以谋私心,王当则非管不可。”
白马众人忽听王当此说,当即一惊,姚健随即报手说到:“既然府中有规矩限制,我等自先退下,待褚将军回来之后再来拜访。”
姚健说罢,便以眼神示意众人,刚转过身去正欲离开,忽听背后一冷声传来:“王某有一招不解,请姚将军赐教。”
那音未落,姚健但觉一阵劲风朝颈后袭来,当即回身一掌相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