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西犰无道（1 / 1）
犰氏部族于犰山以东、涿水以西建犰城。犰山多金石，族人精通冶炼之术，传承至今。
犰城首领犰洪年近五十，膝下三子，长子犰戎醉心武术，勇猛无比；次子犰彧性情孤僻，不善言辞；三子犰通不学无术，胡作非为。犰戎、犰通为正室尤氏所生，犰彧为侧室楚氏所生。尤氏名为妱仪，其兄尤彣时任犰兵统领，生性狡诈，残暴至极。
近年来，犰氏部族联合西面岐山族四处烧杀抢掠，方圆百里异族皆被虏至犰山为奴。今年犰城大旱，涿水断流，颗粒无收，首领犰洪召集众人议事。
犰洪道：“我族储粮已不足过冬，方圆百里也无处筹借，诸位有何良策”？稷黍长侯仲回道：“犰城以东两百余里有姜氏部族，素闻首领姜衍农耕之术无人能及，必定仓廪满溢，我族可携金器前往置换”。未及犰洪开口，尤彣嗤笑道：“技不如人，还要自取其辱，何不连人带粮一起虏来”！侯仲深感无耻，但未作言语。犰洪忧心道：“此去路途遥远，姜人以逸待劳，我等胜算无多”！尤彣回道：“近年来，戎儿率五百骑兵训练有素，今当用矣”！犰戎闻言慌忙道：“孩儿训练兵士只因取乐，岂能胜任此等大事”！犰洪道：“戎儿，你若无功绩如何胜任首领，此去由你舅父相陪，必定凯旋”！犰戎虽不情愿，但也不敢抗命。
犰戎整装待发，犰彧念及少常之情忧心不已，便对侯婴言道：“生死攸关，你速速赶往姜梁告知此事，再去少启告知少泓，此事若成，犰彧感激不尽”！侯婴毅然领命，骑乘天瑞日夜兼程。侯婴去后，犰彧整日忧心忡忡。
数日后，犰戎骑马归来，身前载着婉儿，姜衍、殷雄等人紧随其后。尤彣炫耀道：“此战大胜，不仅所获粟米足够族人过冬，还将首领姜衍虏来，十年之内，姜梁无力来犯”！犰洪闻言大喜。犰彧见状大惊失色，当夜赶去看望姜衍。姜衍得知二人结拜之后，将梁城之事尽数告知，犰彧听罢叹息不已，寝食难安。
西犰众人设宴庆祝凯旋归来。席间，尤彣突然问道：“我闻彧儿与姜梁公子结拜，可有此事”？犰彧闻言大惊，料想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强作镇定道：“昔日游玩相识，逢场作戏而已”！尤彣又道：“据姜梁殷雄所言，我族抵达前，曾有人通风报信，不知诸位作何感想”？犰洪闻言大怒道：“是谁如此大胆”！尤彣随即命人将殷雄带来，殷雄跪伏于地，瑟瑟发抖。
未及殷雄开口，犰彧问道：“昔日春游少常，恰逢足下之女婉儿，生得貌美如花，可曾婚配”？殷雄听罢惶恐不已。原来犰彧见犰戎与婉儿同骑而归，便知犰戎心思，此时提及婚配一事，正是警告殷雄自己已知婉儿与姜予之情。此时，犰戎也盯着殷雄等其作答，慌忙道：“小女未曾婚配”。犰戎闻言心满意足。此时犰洪喝道：“当日是谁通风报信，快说”！殷雄汗如雨下回道：“当日睡眼惺忪，未能听清”。犰洪闻言对尤彣道：“或许是联防之人，今日大喜，不要再提扫兴之事了”。尤彣只得作罢，对殷雄喝道：“滚下去”！殷雄踉跄而出，犰彧惊出一身冷汗。
犰戎归来后，给婉儿一家安排好住处，前去探望。见婉儿惶恐不安，犰戎道：“既来之，则安之，我犰城虽无姜梁美景，但也衣食无忧，若有所需，尽管开口”。见婉儿沉默不语，殷雄急忙接话道：“感谢公子相救，我等受宠若惊”！犰戎未予理会，对婉儿道：“远道至此，多有劳累，婉妹好生休养，在下先行告辞”。殷雄见状笑脸相送。
犰戎走后，殷雄对婉儿言道：“我等在犰城富贵，全仰仗此人，婉儿不可如此冷漠”？婉儿怨道：“此人图谋不轨，阿爹怎可用婉儿换取富贵”？殷雄回道：“傻女儿，犰戎乃犰城少主，他日加冕我等皆安享荣华，况且此人英俊潇洒，非姜予小儿能比”！婉儿闻言想起与姜予之情，潸然泪下。
几日后，殷仝在屋外练习武艺，殷雄夸赞不已，未想被尤彣撞见。尤彣嗤笑道：“阶下之囚，竟然如此悠闲”！殷雄慌忙至前跪拜道：“统领恕罪，小儿胡闹而已”。尤彣喝道：“老家伙，那日为何出尔反尔，令我颜面扫地”！殷雄慌张道：“敝人确实未听清楚，不敢妄言”！尤彣怒道：“混账东西！”随即挥起马鞭向殷雄抽去。说时迟，那时快，尤彣鞭未挥出便被拦下，转眼一看，犰戎紧紧握住马鞭，劝道：“舅父，何须动怒，我将梁城所得财货已清点完毕，还望舅父前去挑选”！尤彣闻言转怒为喜道：“还是戎儿有心！”随即对殷雄扔下一句“什么东西？”转身离去。犰戎急忙下马扶起殷雄，言道：“叔父受惊了”。殷雄感激不已。刚才之事，婉儿看在眼中，不免心中泛起涟漪。
犰戎将婉儿约至犰山之巅，橙黄橘绿，秋高气爽。犰戎道：“我自幼苦学武艺，钻研兵法，只为守护一方，并非善战之人，梁城之事实属无奈”！婉儿沉默不语。犰戎又道：“那日九华山下，对婉妹一见倾心，才出此下策，倘若婉妹耿耿于怀，在下任凭发落！”随即抽出佩刀交于婉儿。阳光下，犰戎含情脉脉，眉宇之间尽显坚定，婉儿不置可否将佩刀轻轻推开。
犰戎将婉儿带至父母面前，其母尤氏见婉儿美貌绝伦，婀娜多姿，微笑道：“戎儿若是喜欢，为娘怎能不许”？犰洪大喜道：“天佑我族，双喜临门！”随即传令犰城巫祝离姑挑选良辰吉日。
姜衍被掳至犰城后，得犰彧关照，虽衣食无忧，但每每想到予儿便忧思不已。天意弄人，此时姜予已打算舍身救父，不知父子相见是何等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