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荒寺诡事(二)(2 / 2)
他咳嗽着擦去嘴角的口水,颇为郁闷地继续向前边去了。
模糊的夜色中,见月隐隐约约看到前面有两个黑影,走近了才发现是两个大石狮子,只是全都残破不堪,各自缺了半个脑袋和石珠子。
见月路过大门口,抬头看向府邸的牌匾,头顶漆黑一片,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
府邸的漆红大门敞开着,门上椒图衔环,门神两立,在这幽暗之下不显庄重,反而更添诡异。抬头望去,门后却无影壁,一眼可以穿过庭院,望到中堂。庭院中央伏着玄武巨龟,上面压着一块石碑,一条石蛇缠绕而上,蛇首探出石碑背面,低垂信子,看向门口。
中堂之中,两支点亮的白烛微微挑动,映得周围暗红一片。经此烛光一照,见月这才发现,里边竟是一处喜堂。
天花板上挂着红布,一龙一凤相对悬飞,以“龙凤呈祥”之像,正对中间则是一朵鲜红的喜花。下方是方红台,各放着一副茶盏,高堂下宾客座次排列红毯左右,门口置有一个火盆,似乎还有未烧灭的余烬。
奇怪的是,其余各处皆贴着红“囍”,唯有高堂之上,却是一个巨大的白“囍”,在烛光下更显苍白。红“囍”则更加红艳,鲜艳得仿佛要从周围的黑暗中淌出来一般。
见月打消了最开始找人家问路的想法,伸出一半的手又连忙缩了回来,低声道:“告罪。”而后就匆匆离开了。
当他离开府门后,两扇朱漆大门没有丝毫转动,悄无声息地闭合。烟雾缭绕间,府邸消失无形,只剩一片赤贫的空地,以及一棵挂着人皮的枯萎树干。
离开那个府邸,见月的脚步又加快了几分。
自从刚才那栋房子,旁边再也没有一家门院是敞开的。这些老旧的木门如同沧桑的瘦削老人,苍白而又干枯,哪怕只是指甲轻划,也足以留下清晰的痕迹。透过门缝看去,屋内没有一丝光亮。
街道漫长得似乎没有尽头,两边的门宅在夜色中越拉越长,如同肥大的鬼影,不断朝身后拉去,拖入黑暗之中。
见月忽然听到细微的声响,本能地朝小巷子看去,依稀可见远处尽头的那抹亮光。他犹豫一番,离开大路,朝小巷子走去。
他小跑着从小巷中穿过,一脚踏出巷子,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纷乱的吵闹声如洪水般灌入耳膜,清冷的灯光投出重重叠叠的影子,和着两边的酒楼的锅碗碰撞声、交谈大笑声,表演着人世间的闹剧。
“刚出的屉——包子,新鲜的包子!”
“哪砍点肥猪肉,肥猪肉嘞——”
“榨油!榨油嘞——卖榨油来嘞——”
“黄花鱼——蒜香黄花鱼诶——”
……
见月夹杂在人群中,并没有感到些许安宁,如同滑入河底的石头,熙熙攘攘,每个人脸上都是光暗交替,却又毫无关联。
他很快发现异常的缘由。看似热闹非凡人群,其中大部分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多是目光呆直,脚步匆匆,即使有停下买东西的,也只是僵直地站立,根本没有交流。
唯一在开口说话的,就只有旁边叫喊的摊贩。但是,就算摊子前有驻足的顾客,他们依然在重复自己的叫买声,根本没有交流的意思。
耳边的嘈杂声似乎变小了。见月扫视周围,闪身躲到路边一个较为空旷处,不想被一只手握住手腕,直接把他往里边拖去。
那是个店小二模样的打扮人物,一边把见月往店里拖一边说道:“客官,您今天可算来对日子了,咱店各种菜肴,不管是煎炒闷煮,这条街没比得上咱的。”
“不用了,我身上没带钱。”见月一边摇头,一边往店门外退。
哪知那小二抓得紧了,弄得见月不敢用劲,怕摔那小二一跟头,只能被一点点拉到桌椅旁。
“所以说客官您今天来对日子了。今天宁公子给老父祝寿,包了全场,凡是进店吃饭的客人,吃多少他们全部买单,客官您就当赏小店一张脸,小店定倾力相待!”小二笑得更灿烂了,把见月拉到一个隔开的小包间内,笑嘻嘻地转身匆忙走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小二客气的模样,弄得见月不好发脾气,正坐立不安的时候,听到隔壁碗盆碰撞、胡吃海塞的声音。
应该是打翻了几碗浓汤,混杂的汤汁顺着墙角流到见月的这个包间里,让原本就香气浓郁的包间,香得有些腻人了。
见月皱眉不已,于是走出包间,伸手去敲门,轻轻一叩,门就自己开出一条缝来。
门后边,空盆空碗堆得如小山一般,碗碟筷勺歪歪扭扭地摆满桌子,油腻的汁水从倾斜的碗里淌出,滴满桌沿后流到地上。而里边那人正在用手抓着饭菜,不停地往嘴里送。
真正让见月吃惊的是,里边那人他认识,正是镖队中的一个成员,似乎是叫……孔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