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探病（二）（2 / 2）

这里的晚上真的静极了，连极远处的狗吠声都能隐闻一二。

见月不得不放空脑海，让自己宁神下来，门却外传来“咚”的一声轻响，把见月一下子惊起来了。

见月轻轻起身，把旁边奇云的被子捂实了，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脚尖抵住门下，一点点地把门拉开了。

期间，见月只听得“噌噌”的过草声，往后听就不真切了。

让见月有些尴尬的是，当他把门全拉开时，正好对上宋振文的目光。

宋振文低声，呵着嗓子说道：“大人，您也还没睡啊。”

见月点点头，然后看到宋大叔手上的袋子，疑惑地小声问道：“这是要干什么啊？”

宋振文脸上轻微变化一下，抖着手上的袋子说：“我出去捡点花。”

“大晚上的捡花干什么？”见月疑惑地想道，不过也没多问，轻轻点头。

正想回房间，见月脑中灵光一闪，明白了缘由，进屋扯了外套，出门轻喊道：“我和你一起。”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宋振文连忙摇头。

“我也睡不着，能帮上一点忙也好。”见月一边穿着外套一边说着，脚步也没有停。

宋振文略微犹豫，最后只是“嗯”了一声。

见月本来以为要走这里后门，没想到直接从前门就出去了，而且前门连锁都没有！也亏得程大夫放得下心！

他们两个没有打灯，就着天上的月光就出门了。

今晚的月色很美，月光尽其所能地照亮整片土地，虽然不至于纤毫尽现，但也能看清叶瓣。

见月略慢一步跟着宋大叔，出来门就直接下到路坝边。此时还没到银树花纷飞的时机，但不免有被风摇动下来的花瓣，只是它们消失得无声无息，对于满树的花来说只是九牛一毛；它们飘落得平庸，没有足够引人驻足的出彩；它们停得呆滞，连回归大地都那么的沉默。

见月小心翼翼地捻起一片花瓣，放进手中，等手上有三十瓣了就放进宋大叔的袋子里。宋大叔一手提袋子，一边单手捡地上的花瓣，速度比起见月还要快上不少。

夜很静，只有两人衣服的摩擦声和轻柔的呼吸声。

也不知道捡了多久，月亮都已经偏移向下。宋大叔两手抓着袋口，将里面的花瓣抖了抖准备合上。见月也起身走过来，把手里的那一把放了进去。

“有您帮忙，真是多捡了不少啊。”宋振文轻轻把袋口合上，笑着低声说道。

“已经捡多少了？”见月舒展胳膊，体内传来“咯咯”声。

“一个人捡，不太多，还不过半袋呐。”宋大叔叹了口气。

“明天让孩子们也来帮忙吧。”

“不用，这哪儿的事儿啊。该回去了。”

两人即刻返回。

“虽然……”这两个字，见月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柏儿病了很久……”

荆奴啊荆奴，你在说什么啊……见月走在宋振文！后面，悄悄地抬手给自己嘴巴来了一拳。

“嗯。”宋振文沉闷地应上一声。

远远看到府邸，宋振文嘴唇微动，颤抖中哽着喉咙道：“大人，你们别再帮我了，我……我还不起。”

“我们不用你还。”

“但我心里得还啊！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你这样让我怎么活啊！”宋振文语气似乎有点激动。

见月愣住了，他想重复上一句话，却又给咽了回去。

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夜更静了。

半晌，见月说道：“您和柏儿能好好地活着，就是最好的报答了。”

见月慢宋振文一大步，此刻头也不回，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这种话说出来，连见月自己都感觉别扭，最后只能问道：“柏儿眼里的父亲是什么样的？”

“我知道了。”宋振文在前面小声地说道，继续走着，紧绷的身体轻轻颤抖着。

见月的脚步更慢了，和宋振文拉开了一段距离。

回到程先生的府邸门口，宋大叔沙哑开口说：“大人，你们不要耽搁了，被孩子们看到了不好。”说着，推开了一边的门。

“嗯。”见月默默点头。

第二天早上，大伙儿起了床，宋振文依然是满面笑容地推着女儿的轮椅，看到见月打了个招呼。

见月只觉昨晚的那段记忆朦朦胧胧，好似一场梦。

吃早饭时，见月对四个孩子说道说道：“今天下午我们就回去，后天还要继续赶路，时间可不多。”

“这么快啊，一天都不到……”若空有点不乐意。

宋振文笑着适时插话道：“你们的事儿要紧，等办好了，再回来看看也不迟啊。”

“就不能再待两天……”小夏正拉着柏儿的手，说着也不出声了。

奇云依旧痴呆着，还在傻笑。

柏儿虽然有点舍不得这些同龄的小伙伴，但也笑着说道：“不要紧的，你们不能因为我耽搁，你们应该好好听荆哥哥的话。”

“我们以后还会再来的吧？”小夏看着见月。

“呸呸呸，当然不会再来，太不吉利了。小柏儿，等你病好出去了，记得给那个庸医留地址，我们下次才能找到你。”

若空叉着腰说道，感觉自己的话真高明，自认为有成人之姿。

“嗯嗯，是得早点回去，我们可是把小白落在了旅馆。”冉醉也点头表示赞同。

冉醉这话一出，见月整个人就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