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障碍（3）（2 / 2）

原来人坠入梦乡时是这个模样。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又开始自斟自饮，自得其乐。夜深人静，专门用来捞钱的富豪慈善晚宴已经落幕了。虽然主办方并非强制要求，但从小见惯奢华排场的四季学院毕业生们大多还是出席了。谁都不想轻易放过今夜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四季学院，人才济济。能进来不是从小就顶着光环的出类拔萃者，就是身后有着首屈一指家族势力的天之骄子。个个深藏不露，放眼望去，也不乏有野心的。除了佧特那个异类，心思真正单纯的她估摸着没几个。

啊对，还有她。她也不例外。

面上原就寡淡的笑容似一阵轻烟散去。灼热的液体持续滚入胃囊。握紧玻璃杯的手也依旧冻得慌，有些事情，或许是命中注定的。一杯一杯复一杯，放倒了两个大男人她一个弱女子还是喝不醉，天生一副无愧于家风的好酒量。大家都这么说，她是天生的继承人，天生的屹立不倒，天生的强者，天生的重责大任，但这也没什么。

她下意识地懵了会儿。

蓦然间，想起了那人今早的邀约。

搭在光滑台面上的手指习惯性敲起不匀称的节奏，黄澄老说，这是她的坏习惯。精神高度集中下，她微微偏头思索。

是他吗？

抑或，不是他？

聆听着寂静中传来唯一的回响，她仰头再灌下一杯烈酒。本有些颓靡的精神再次亢奋起来。意识像把立于靶前的长弓——仿佛有人搭箭拉弦，蓄势待发——一遍一遍地重复这个动作，将所有甜蜜幻境驱赶，把一切喘息空间榨干……所谓的梦，或许早从她的生命中消逝了。只有那诱人的提案如鬼魅絮语紧贴耳后，不住呢喃。

古美沁伸手拔下束发的金簪，如瀑长发垂落身后。

满目颓唐暗色中，她慢悠悠捞过一把长发捧至眼前，扩大的瞳孔亟欲捕捉那抹新近染上的暗红色。天堂或地狱，这是一场豪赌。

就在一念之间，却不得不赌。

“唉。”

古美沁无力地瘫向台前，目光转向静搁在一旁的簪子。时光太浅，尚未使它透出衰败痕迹。八根细软金丝盘成的蜘蛛形状优美如初，依旧赏心悦目，嵌着的两颗宝石也依旧固执的在微弱光线里闪烁出恍若永恒的光芒。只可惜，浸泡在这缓慢流逝的时光里，无论真实或虚幻，一切都只像场不知归期的流放，看着看着，忽然就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莫名伤感起来，像是受了什么蛊惑，指尖缓缓凑近簪子尖锐的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