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遴选（1 / 2）

元昊二年六月初五，豹骑军新兵营，新兵们被带到城外准备开始每日的二十里晨跑，夏时天亮的早，梁训本想早睡会儿，却被营帐里的汗臭味熏醒。

军营里的条件差到极致，缺粮缺水，每间军帐的伙食就那么一盆，要供十几个人吃显然是不够的，梁训刚住下的时候脸皮薄，身子弱，根本抢不过其他人，只能饿着肚子训练，后来虽然不挨饿了，但是营里没水，所有人半个月才能洗一次澡，日子一长，军帐里便臭气熏天，这天，梁训被满屋恶臭憋了一肚子的火，晨跑时早早地跑在了前面，以求呼吸几口没味的空气。

山间刮下来的肃风扫过梁训的身体，他的脸颊隐隐发痛，但刚刚还瞌睡的大脑却在这会儿清明了，于是他越跑越快，不一会儿就将队伍远远的抛下，很快就跟上了前面的老兵。

“哟？你谁啊，本公子没见过你？”队列里突然有一人和他搭讪。

梁训扫了他一眼，见这人一副轻浮模样，便从嘴里吐出一句“我也没见过你”，然后扬长而去，不一会儿跟他搭讪的人便追上了他，梁训已经累的浑身是汗，呼吸不稳了，但这人仍旧云淡风轻，“你跑啥？本公子又不是妖怪。”

“脑残！”梁训脱口而出，那人的教养很好，被骂了也不生气，只跟在他身后打听他的身世，梁训被缠的实在没法子，跑又跑不过人家，只得由他问，本着不吃亏的原则他也顺便打听了一下对方的来处：娄怀德，字育仁，长安人士。

二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答，看到凉州旧城外的校场时，他们便不再说话，直到跑过终点。

梁训走到场外的火头兵跟前，对方早就准备好了菜汤和素饼，今日也不知军需官发了什么慈悲，居然每桌配了一坛酱菜，和他一起的娄怀德闻不惯酱菜的咸味，于是把那坛酱菜全让给了他。

二人吃的正香，又有一军汉晃晃悠悠地跑到了终点，然后一头栽倒在地，梁训和娄怀德见状，赶忙放下手里的吃食跑过去，梁训走进一看，发现对方的身形和自己差不多，但是四肢全绑着沙袋，他正要上前搀扶，对方却突然抽搐起来。

一个守在锣鼓旁的教头见此情景推开围观的几人，在军汉身上连踢带踩，梁训正要开口阻止，却被娄怀德大手一挥拦了下来，见对方神情似笑非笑，于是他又望向地上躺着的人，才发现那个教头的脚步时重时轻，颇具章法，很快地上那人抽搐的动作便不再像刚才那样剧烈。

“老胡啊，你瞅瞅你，日日都这样玩命，小心有一天抽死。”

娄怀德似是怪罪又似是关心地埋怨，那人倒是不在乎娄怀德的嘴碎，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谢过娄怀德后便去火头兵那领吃的。

“老胡当真勤勉。”梁训赞叹道，新兵营有很多人都怀揣“功名马上取”的心态，训练的热情和强度非常高，不过像老胡这样勤快的，他还是第一次见。

“没办法，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不加练就赶不上咱们这些大老粗。”娄怀德这么一说，倒让梁训有些羞愧，他和老胡一样都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人，但是自己就没人家那么上进，不过他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来这里建功立业的，只要能跟上训练不挨打，平庸一点也无所谓啦。

梁训在军营里憋了三个月，终是从新兵熬成了老兵，这天他从校场回来，正好碰见娄怀德带着老胡来找他，于是三人相约去凉州城的度春风打牙祭。

三人出来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西面的残阳照的旧城墙斑驳不平，城墙上旌旗齐舞，一个大大的“梁”字映在紫旗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