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年（2 / 2）

孙差役想看得清晰些，可怎样都不能如愿。

投在墙壁上是放大数倍的黑影，平日里还有一副人样，而此时，都变作去头留身。

压得孙差役直不起身，双腿发麻，竟不由地跪坐在地上。

“嗤！”

传来一声讥笑。

有人竖起火把，使众人的脸不再藏于幽暗，或得意，或嘲讽，或玩味。

“继续！”

孙差役应声而抖，旋即回过头，背对火光，不敢言语，专心“验货”。

在这当口。

大门外由远及近，飘来一盏提灯。

灯光映衬下，同样差役打扮的老者，快步走近，眨眼便来到监牢。

“搞什么？乌漆麻黑的，一帮人就点那么个火把？是衙门吝啬，还是老夫苛待了你们？”

“牢头，瞧您说的，咱们这不是在教新人嘛。”

“对对，好叫他明白这份差事不易。”

“快，点灯！”

黑暗被逐渐明亮的光线驱离，给这监牢的外间屋子照的亮堂堂。

几个差役围在牢头跟前，满脸堆笑。

也是懒得理睬他们，眼光四下扫动，发现地上昏死过去的少年，开口问道。

“他怎么还在这儿？”

“头儿，这才‘验明正身’。”

“呸！过只老鼠也要榨出三两油，看你们哪点出息。”

牢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继而又说。

“赶紧的，天字一号，铐严实了。”

“吓！天字一号？”

“这么个娃子？”

几个差役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生怕自家耳朵听错了字。

“问那么多，办事！张叁，你留下。”

见牢头绷起脸，也不敢再言语，老老实实抬了少年，打开里间牢门，举上火把，往更黑暗处走去。

名叫张叁的，正是先前查验少年铁镯的中年差役。

等众人走的远了，这才凑到牢头身边，一脸谄媚。

“头儿，您吩咐。”

故意又等了会儿，似是对他的神态十分满意，老者这才从怀里摸出一封文书，轻声说道。

“城南富商赵家公子，又被人‘讹’了。你去下面，挑个好的，签下认罪状。这天也不早了，就别让人等的着急，拉出去。”

说话间，抬手在脖颈处一划，两只眼珠眨也不眨。

“放心，小的明白。”

拍拍张叁的肩，提起灯笼转身离开监牢。

没一会儿。

几个差役回到外间，不待他们开口，张叁把这事儿直接说了。

“赵家可有钱啊，不知道牢头这笔买卖能挣多少？”

“挣多少也跟咱们没关系。”

“什么时候张哥当了牢头，兄弟们才有好日子。”

“不敢，不敢。”

你一言我一语，正互相恭维，角落里插进一句话。

“那少年的铁镯子还没拿下来呢。”

张叁闻言，看向说话的孙差役。

“拿得下来么？”

“纹丝合缝，像嵌进手腕似的，取不下来。”

“人锁了吗？”

“天字号的规矩，双手双脚都给上了铁链。”

“那你怕什么？他个娃子还能越狱不成？”

“就是，想越狱？除非咱们都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