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山千里不是归处(2 / 2)
余氏不死心,拉着对方哭了起来:“您行行好,我就见见他,绝不添麻烦。”
庆三儿见对方没完没了,不耐烦起来,呵斥道:“快滚!再捣乱连你一起抓起来。”
余氏这时候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哭喊到:“你把我也抓了吧!”
余宝松被绑在杂物间里,经过一天审问,惊惧不安,到了晚上四下安静,他也累得有些昏昏欲睡。这时他隐约听见前面传来动静,好像是说话的声音。后来更是听到有妇人喊把她也抓了,这声呼喊分明是母亲的声音。一定是母亲得到消息找来了,余宝松怕母亲担忧,更怕母亲被官兵欺负,但他被绑住手脚,嘴也被塞住出不了声音,只能大声哼哼,可这点声响,在大门外的余氏肯定是听不到的。
庆三儿见余氏大声呼喊起来,觉得对方就是个刁民,不识抬举,还要拉扯自己,一把将对方推开。余氏没站稳,被推倒在地。庆三儿狠狠说:“老实滚,再来哭丧,就让你给余宝松收尸。”转身关门进了风闻院。
余氏被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摔了哪里,只觉得浑身疼痛,又听对方以余宝松威胁,终于不敢再开口,缓了一阵子,慢慢扶着地面坐起来,一瘸一拐往家里走去。
余宝松呜咽了半天,没有人理他,后来听见外面没有了动静,想着余氏估计回去了,不知道为何一天的委屈无助这时候终于爆发,眼泪止不住流了下来。
第二天天一亮,余宝松就被押上一个马车。晚上,余宝松已经被关进了北林府的风闻院。
第三天天黑之后,官兵把余宝松从牢房拎出来,绑到了审讯室。一个面色阴郁的中年人走进来,没有问话,而是直接示意身后跟着的官兵:“开始吧。”
官兵听命,把鞭子沾了水,照余宝松胸前就是一鞭,余宝松毫无准备,一鞭子下去,只觉得胸口热辣辣的,但嘴被塞住,无法出声,双目赤红,挣扎呜咽了起来。对方并没有停手,一鞭又一鞭的下去,打到第十鞭的时候,余宝松已经感觉不到疼了,他晕了过去。
对方用水泼醒他,又是十鞭,此时余宝松已经喊不出声,奄奄一息。
中年人终于让人把他嘴里的破布拔出来,看着自己的手指,缓缓问道:“你有同党没有?”
余宝松见对方总算问话了,强打精神:“小人不是叛党,只是有人托我送信,其他真的不知情。”
中年人听他这么说,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继续。”
刚刚施刑的官兵又把余宝松嘴塞住,转身去拿了一个烙铁。
余宝松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牢房,到北林府已经五天了,每天晚上,中年人都会来一次,换着不同的刑具拷打余宝松,但问的问题都是一样的,只是问他还有没有同党。虽然只短短五天,余宝松已经被折磨的全身没有一块好肉,躺在地上一动不能动。
今天是第六天,如果晚上对方再问,自己该怎么答才能让对方满意?是不是要供出几个同党才行。余宝松眼神空洞的望着屋顶,想着关照自己的掌柜,从小教导自己的方大夫,朝夕相处的伙计们,他实在无法让他们也经受自己这样的痛苦。倒不如死了吧,死了就一了百了。
余宝松再醒过来的时候,月光照进了牢房,今天月亮很亮。忽然余宝松想到,今天没有人来审问自己,想到今天不会受刑了,余宝松扯着自己已经干哑的破锣嗓子大笑了起来,没笑两声就被自己呛到剧烈咳嗽,直到咳出了眼泪。
之后再也没有人来审问过余宝松。余宝松在牢里躺了半个月,毕竟年轻力壮,身上的外伤已经好了大半。但左脚脚踝骨折了,一时半会儿还走不了路。这天早上来了三个官兵,把余宝松从牢里提了出来。对方没有告诉他要去哪里,余宝松嘴被堵住,被绑着塞进了一辆马车。
清晨的路上很安静,余宝松在马车里只能听到单调的马蹄声和车轮转动的吱呀声。前面赶车的官兵低声嘟囔着抱怨道:“真tm冷,冯老二明天早上你来赶车。”
车上看押余宝松的其中一人搭话:“少放屁,快走,后面有你热的时候。”
余宝松不知道自己要被押送去哪里,是不是有新一轮审问在前面某处等着自己,不安的观察着一路上窗外的光线。一天下来,余宝松就确定了,他们是在一路往南走。
押送他的路,远比余宝松想得久。他们竟然这样一路走了三个月,到了湿热的南方。余宝松原来的破棉服早穿不了,只穿着中衣。虽然一路颠簸,但押送他的官兵也没过分折磨他,他在牢里受的那些伤,这一路上还好了七七八八,身体比刚上路的时候还好些。过了这么久,余宝松早明白自己是活下来了,毕竟要杀他的话,根本不用走这么远。
过了栖云城后,余宝松的一行人离开了大路,把马车留在驿站,徒步上路,往深山中走去。余宝松一路基本都关在车里,现在放出来,久违的站在外面,竟有些激动。三个人押着他在茂密的深山不断前进,密林中时不时就会隐隐传来远处猛兽低吼。余宝松认出几株在医书上见过的只生长在西南方沧怒山里的药材,确定自己正往沧怒山深处走去。
沿着山路徒步走了十天之后,几个人隐约看见了高耸的城墙。这么偏远的深山中,怎么会有城墙呢?余宝松不由得怀疑自己的眼睛。等再走近一些发现,虽然城墙很高,但整个城的规模并不大,与其说是城镇,不如说是城堡。黑色城门紧闭,墙上布满湿绿的苔藓,显得整个建筑更为幽深。城墙上面有块黑色的牌匾,写着三个大字“南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