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那个女人(1 / 2)
海水翻滚着,如山脉般起起伏伏,不时有浪花破开水面,在漆黑的礁石上碎裂成千万冰冷的水滴。海上怒涛汹涌,海面狂风呼啸,黑压压的乌云似乎要塌下来,一副世界末日的样子。
我看着天空,那么近,扭曲的乌云像是一条狂吐信子的黑色大蛇,它在天空和大海之间肆虐咆哮,而最终将降临人间。
我喜欢大海,但是这样的天空让我觉得恐惧,并不是恐惧天气本身或是可能发生的海难什么的,只是……怎么说呢?在这样的天空下,人的存在终究是太渺小了些。
于是我决定回船舱去看看那个女人,之前她说过想要见我。
穿过甲板,借着绳索和船体的勾木很容易就能荡到船舱内部,船长不喜欢我这么做,但是由不得他喜不喜欢。
我像往常一样在船员们嫌弃的眼神中从他们头顶掠过,双脚踏在室内的木板上,去那个女人的房间还要少许时间,我拐了几个弯从厨房捞出一块腌肉在嘴里咀嚼,边走边收拾挂在腰上的绳索。
“又在偷东西吃了,西泽!”厨房里传来女孩的声音,是石竹还是苏米?不重要,等她们追上来的时候我已经走远了。
一路上有许多人跟我打招呼,或是在我拿了他们的一块面包或是咬了一口他们的苹果后被迫喊我的名字。他们喊我西泽,但这不过是我在游罗做生意的时候用的名字,旅行的途中我更习惯别人叫我尤克里尔。
又一个拐角,两个胡子拉碴的糙汉在玩牌,他们面前堆着烟卷、贝壳、水果和一些女人的首饰,甚至还有一件西境的金属乐器,都是水手们从靠岸的各地买回来的小玩意儿;船上禁止赌钱,但是对别的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上前勾住一个糙汉的肩膀问他:
“吆,雷登,今天手气不错啊。”
雷登抽着烟卷笑得打颤,“还行吧,三连贯,”他把手里的牌一起压在桌面上,“掀牌!”对面的糙汉无奈地翻翻白眼,从自己面前的东西里挑了一件首饰给他。
我不太懂水手们玩的牌,不过看起来他今天的手气真的很好。
趁他开心,我要向他打听些事情。
“嘿,那位,”我压低声音向里面努努嘴,“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还没死,不过也活不长的样子,那些家伙也在想办法,虽然很可惜但到底是他们的事。来,押三点!”
我知道问不出来什么了,雷登知道的不会比我更多。虽然‘他们的事’这个说法听起来很无情,但事实如此,尽管大家都在一条船上共事但是并没有所谓“我们的事”,这世界上除了我的事以外所有的一切悲欢离合都是他们的事。
雷登的烟卷呛得我有些头晕,于是我起身向船舱更深处走去。下个拐角一过整个风格就变化了;这是一间精致到极致的卧室。
曾经这里是船上的陈列库,那些人买下这艘船后改装了它,把原来的木地板换成价值连城的香楠木,横梁上挂着长长的丝绸,门上面刻着繁复的花纹;那些人把黄金融化后浇在石像的纹路里然后镶嵌在大门中央,那是个咆哮的龙头,他们把一艘商船上的房间装点成了皇宫。
站在门前我犹豫起来,那个女人说想见我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我一直推脱,冥冥中我觉得有人在告诫我,不要与她扯上太多关系。
她是包下船舱的贵客,还是此程最大的金主,而我只是船上的临时雇员。非要有什么关系不可的话,那就是间接雇佣而已,她付钱给船长,我帮她完成那些她要我做的,然后就一拍两散。
但我还是来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的影子一直在我眼前晃。
房间的门同样是改装过的,用三层厚石板钉死,直接撞上去恐怕大象都撞不开;不知道造这扇门的人是希望保护她,还是希望她永远出不来。
我叩响了门,门扉缓缓打开,我看到房间里空空的,只在中间有一张垂下纱帐的大床,旁边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
门内两侧的佩剑侍卫收走了我身上的水果刀。他们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确认没有威胁后其中一个点点头向纱帐走去,他跟纱帐旁的男子耳语了几句,随后又跑回来。
“你可以过去了。”
门在我身后重重合上,震得我哆嗦了一下,虽然这里金碧辉煌却像个被人看管的牢笼,笼子里关的会是恶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