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八 生童 尾声:事实如也(1 / 2)
没人知道那夜袁开上山,是要同妓女相约,还是只想抱走婴儿。
杀手灭门时他就在现场听着,他躲入了仓库,便是后来发现婴儿的暗室。
杀手砍那寻主来的刀架时亦是。
婴儿原本就在那里。或是那母亲的血脉察觉到危险将至,当夜,她将孩子放入了仓库而非留在自己身边。
至于她为何不干脆跑路,苏索亦不明缘由。
袁开的刀架遭遇飞来横祸,奄奄一息时被主子亲手砍了脑袋。之后袁开选择跳窗走,本是不想冒险跨过血泊,不料该留的鞋印还是留下了,不过是在窗台上。
“鉴于他还能看见有人招手,头可能没走远,就在院子附近。”
“你当是厉鬼,不安息是因为没有全尸?”
“山里,夜间。谁也说不准。”
苏索和三步人在城门外,身后二十米处是警戒的守城兵。
今晚夜巡伍被人打了地鼠,几拨人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夜巡伍听得清,奈何不能瞬移,直到刚刚才拿下最后的漏网之鱼,一帮不知哪里来的杂兵。
结果现在夜巡伍回城了,两人被关在了外面。
据说杂兵有三十来人,袁开单人组不出这样的局,必然有人接应。换言之,他背后还有大鱼。
三步没怎么费力便作出一个猜想,同袁基那一顿酒没白喝:“袁开要找的不是他丢的东西。袁基说了,是一块‘牌子’。”
“牌子?”
“本来要献给皇帝的牌子。”
“什么样的牌子?”
“袁基没有说。再贵的牌子,皇帝也不一定收。恐怕并不仅仅是块牌子。”
“他记得什么时候丢的吗?”
“有一段时间了。”
“喔。你用什么跟他换的消息?”
“……什么什么换的?”
“袁基不会松口让你知道的。”
三步犹豫了一下。
“一些黑市的料。”
信息往来,也是交易。苏索点了点头:“妓女从某人身上偷了贡品,袁开被选中执行追回失物的任务,是因为他们恰好是相好。”
三步哼了一声,说,节外生枝,生了又生。
苏索点头默认。节外不仅针对袁开之事,对于自己二人亦是,若非突然有人出手,此事不会这样轻巧地完结。
斗笠剑客,一位侯爷。
花台地下的尸体和“老犬”被他的人接手了,彼时他们鱼贯而入,遣词客气,手上不停,直把苏索请出去了。彼时涿女在花台后院里打喷嚏,下午苏索摸进花台之后她就一直等在这里,说是不放心。现在她应该是受寒着凉了。
苏索刚问起三步,“斗笠”的人便指了个方向,到场后却只剩发愣的三步和地上的一滩血。三步看上去又气又想笑,说袁开差点被个白影子下手,白影子被“斗笠”吓走,袁开自爆,什么都说了,然后没了一条手臂,这算什么荒唐结局?
“斗笠”言说袁开的胞弟死无全尸,让袁开作个替代,也不知道手臂怎么个替代头法。
苏索十分理解三步的心情。生气是因自己与重大线索失之交臂,自己还并未意识到线索已失,好像只是在路上平常地走几步路就错过了。以捡钱为目的的人不会比惊觉刚才路过了一大笔钱的人更失落与愤怒,因为后者更会感受到一种自以为是的被戏弄感。
白影子果然不是凭空出现的,那斗笠更是离谱。出手好比机关送神,实际打一开始已介入事件其中,苏索稍加回忆便知自己见他不止一次,只是当初将他当作……也并未当作什么。
一个路人,头戴斗笠的路人,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不知正打算什么。
然而彼时他连npc都不算,他只被苏索当成了背景。
苏索感慨万千。
三步从怀里扯出一块蒸饼,用力咀嚼着。
苏索之所以要潜入花台,只不过是想告诉三步,袁开案发当晚去向不明,无人目击,可能跟灭门之事有关,却不知道三步在花台中试图完成更大的目标。
要厨子加菜,是为搞清吃饭的到底有几人,以便行动,但三人之一一直未到,后来更是直接出现在后院,以安抚莫名要求挖坑的侯爷,之后便踪迹全无,也不知袁基请他是要作甚。
然而怪就怪在这里:厨子不记得是谁让他腾仓库。
三步认为这是不可能的,他说不记得,只不过是不想惹麻烦,又或者是收了别人的钱——他肯定是收了袁开的钱,除了袁开,没人需要地下仓库一用,若条件允许给他来上几道酷刑,保准他什么都说。
苏索说你知道“老犬”也在仓库里吗?
三步脸色都变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说,我在那儿,你也在那儿,我们都长了眼睛,那地方只有被埋的兔崽子,哪来的狗!
苏索试图跟他解释,说“老犬”真真的,铁笼也真真的,老犬还答了话……可惜无济于事,三步像给人踩了尾巴一样,坚决否认此人曾存在过。
苏索知道这种感觉,人人都可以接受超出自己认知的事,却不能接受它就发生在自己眼前,自己还要被别人质疑问为什么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