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活了（2 / 2）
虽然想着先不管吴凡，常轩下意识还是想去帮忙的。费工夫寻觅与气运、命数有关的资料，又想作个法求点赐福……然而怎么努力也拿不出成果，这回常轩是彻底无能为力了。
仔细想来，本来各种记载就有夸张不实的成分，仪式可能有谬误；再加上很多材料难以找齐，使用替代品成功率更低……此外，有些信仰造出的神因为太久没人信搞不好都已湮灭了，不可能回应仪式。
甚至还有压根不算香火神灵，纯粹是神像产生了妖化现象的信仰遗留典籍混在资料里，分辨起来还要更加困难。
伸手摘下头套，常轩头套上临时承载的特殊灵气法阵也随之烟消云散。
在找不到合适材料时，可以分析各种材料在仪式中发挥的作用，直接复刻出成品法阵来替代材料，不过成功率就要看复刻者的水平了。
“可惜我感知不到灵气，不然就能用更好的手段了…”常轩起身踱步，喃喃自语。
他来回走着，感觉整栋楼好像有点晃荡，却又马上平静了下去。
“是错觉吧？”常轩重新感觉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
摇摇头，他随手浏览起秘仪殿社团的总览页面，突然发现当前在社团内的成员数量显示不再是“一”，而是“二”。
刚才一直在忙召唤司运天君赐福的仪式，他根本没注意这么重要的事情。
数字突然出现变化，只意味着一件事——
“难道说…”常轩感觉心跳猛地加快，随即甩下身上弄脏的白袍，挂在衣架子“是殿主回来了？这，我一定得见见他！”
对于常轩来说，不看个人资质的仪式神奇又玄妙，而殿主便是开放这些资料，给了常轩希望的人。
再加上殿主的身份也是一个谜了，尽管据说只要见到对方就肯定能认出是殿主，但常轩从来没见过，对此多少会带有好奇心。
半是好奇半是感谢，在如此心境下，他决定去寻找神秘的殿主：“我记得楼顶有个独立的大厅，专门留给殿主，他应该就在哪里吧？”
殿主厅里已经是一片混乱。
无数鲜红的血红液体溅射在墙壁上，又变得暗沉；整个大厅的光源也因外壳沾了血，而被染成晕人的粉红色。
最严重的部分还是地面，准确地说，是先前枝兰倒下的位置。
那里已经不存在枝兰类似人族女性姿态的躯体了，取而代之的是被深红色躁动着的晶体侵蚀出的凹陷，这裂痕还在不断扩大。
“好，好…这样轻轻地，慢点来…”万明的魂魄勉强使唤着他生前遗留的其中一道法力，将它延伸向深红结晶簇堆积的凹陷处。躁动的结晶簇呈现出类似沸腾的状态，在翻涌溅跃着。
巧妙的是，当那道法力成功接触到结晶，就立即涌入其中，使所有的不和谐得到了平息。
“成功了。嘿，这个枝兰果然有中阶层次，可她竟然假装凡级混进帝国，这是别有目的啊。”好不容易稳定了枝兰的残留，万明才得以放松下来。
在借助枝兰的躯壳复活前，万明决定先用保险点的方法测试危险性，他如今不过是脆弱的魂魄，根本承担不得风险。
思来想去，他想到自己神魂解体的时候，还剩下许多法力在原地，这正合用。
就是万明用意志去指示法力移动时，有点反过来被拽着走的感觉，好在总归还算顺利。
其实多亏这法力本就属于万明，他才能以脆弱的魂魄姿态引导法力；若是换成别的凡人，瞬间就会被法力中蕴含的念头污染，变成万明思想的复读机。
当法力即将靠近枝兰趴倒的躯体时，她突然失去了形态，溶解成大滩的糊状物，又凝聚成一团炸裂开来。
这爆炸把万明魂魄吹飞出去，同时也导致殿主厅变得一片狼藉。
直到现在，万明重整旗鼓动用法力，事情才算告一段落：“如此一来，就不必担心我会受到枝兰残留在躯体内记忆的影响了。”
既然枝兰具备神魂，她的多数记忆应该储存在神魂内，而她的神魂完全抽出后，又疑似被黑白无常带去了地府——算起来她的躯壳应该挺“干净”了。
不过事无绝对，万明可不喜欢因为疏忽，导致自己被别人的记忆所扭曲。
经过这番处理，才能让万明放心。
“嗯，这结晶…”万明飘到被法力稳定下来的深红结晶簇附近，灵识扫进其中，思维逐渐扩散开来“生命的回响，这些是无数生灵的印记残留，究竟得吞噬多少生命才能积累出这种规模的残痕…”
因为“涌现现象”的存在，门户的修行道路是数不尽的，哪怕是表现形式相近的道路，细分起来也会出现极大差异。
唯一能让门户各道路层次规范的，只有“层次评级”这个标准。
光是能利用灵气，算不上什么特异；具备了神魂，才被认为是真正超凡的开端。
枝兰就是这种级别，但从万明搜索到的信息，她明面上从未展现过自己作为超凡存在的本质。
为何要隐瞒这点？顺着这条线索思考，很容易就能察觉到枝兰的可疑之处了。
据万明所知，妖族似乎没有像这样吞噬容纳生命的手段…大概率这个枝兰，连所谓“妖族”的身份也是假的。
先前法力即将靠近枝兰躯体却遭遇爆炸，就是这些生命结晶下意识在保护自己。
分神化念，即每道念头的思维复杂程度都直接等同于分身…生前万明就经历过这一阶段的修持，他每丝法力都包含庞大的信息量。
足够让这些本来就只是残渣的生命回响彻底湮灭，被万明的想法所取代。
考虑到万明临死前的想法，他所有法力中都充满了“不想死”，不是以文字形式，而是直接表意的心灵意念。虽说很单纯，可因此也很难抵抗。
生命不是为了自毁而诞生的，这同样可以延伸到枝兰体内的生命残渣上面。
双方存在这样的共识，且一方已经无比微弱，赢家必然是万明。
尽管它们本能地意识到，自己不可能抵抗万明想法的侵蚀，还是作出了那没什么意义的反抗。
“没关系，从今以后，你们也是我。”在此刻，万明与完全成为了他分身的结晶们达成共识。
向结晶中输入了“恢复原状”的念头之后，深红结晶开始一点点聚拢，连沾在墙壁、灯罩上的部分也在自动回归成一体。
它们最终在大厅的凹陷处聚合，形成了个接近于人形的深红雕像。
“到这里就停了？也对，毕竟没有意志去主导细节…”万明无比深切地感知到眼前这具生机勃勃的躯壳。
如果他进去，估计真能成功复生，活出第二…嗯，第三世。
光粒般的魂魄在空中上下翻飞：“灵识扫描…无异常；灵感…没有预警。”
万事俱备，来吧…万明猛地钻入结晶人形当中。
顿时，具备实体的充实感回到万明身上，他的念头是轻轻迈出步子，尔后却全身都向前冲去，哐当一声磕了在墙上。